易冷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感觉自己手里的不是干粮喂孩子,而是一个辛劳的母亲用奶瓶喂孩子的既视感。
易冷一边喂着陈小公子,一边与师爷说话:不知师爷去哪里呢?
师爷瞥他一眼,这条路以及这个方向,就算自己不说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赫州。
易冷装出一脸惊喜,道:那不得说我们有缘,我也是要去赫州,带着孩子确实不方便,既然如此,就借着师爷的马车一道前去赫州了。
师爷脸色不好,但是此刻他显然没有说不的权利,易冷并不是非要跟师爷作对,少个敌人总归是好的,虽然他的确能用强硬手段,但他觉得师爷这种人精还是别得罪为好。于是估摸了下师爷这种端着文人架子的臭脾气,立即用着敬佩的语气拍了一通师爷的马屁。
师爷当真非凡人也,当初在山上我就看出来,你岂是小小的一个山寨能困住的,就你这通透的脾气和大智慧,实乃文人之风范,相之气概,紫微星之眼界
马屁古往今来都通用,果然,师爷的脸色好了不少,只是看向易冷依然气哼哼,看着易冷和他怀里陈小公子道:得了,这一通恭维我收下。你去赫州为何?你不是与那公子下山了?
易冷也反问师爷:那师爷为何也下山了呢?
师爷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说山寨困不住老夫吗?怎地又来问我。
见师爷这神情,易冷有底了,低声说:戚明理没死?
师爷看他一眼,你们做事也不利落些,幸亏老夫跑得快,不然早就成了一坨肉泥。
易冷心中大惊,想不到戚明理竟然如此命硬,比祁羽声还要厉害,有些调侃地想着也不知这两人若是凑到一起,谁死的早些,最好一块死。
接下来易冷又跟师爷聊了些事情,根据之前跟师爷的相处,揣测着师爷目前的打算。
小家伙很快吃饱了,于是便也变得精神起来,开始在易冷怀里要抱抱,易冷便一边随便逗着他,逗得小家伙笑嘻嘻的抱着易冷不撒手,一边在心里想着事情。
而师爷也坐在一侧阖眼,心里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马车里一时沉默了下来,在外面赶着马车的马夫则更加觉得奇怪,为何师爷刚刚还跟劫匪聊得如此起劲,而里面却又毫无动静了?莫非是跟劫匪谈判崩了?
易冷琢磨过后,便得出了结论。
那就是,拉着师爷下水。
于是,小家伙玩累了之后睡着的时候,易冷便一脸愁眉苦脸地开始说起此次去赫州的目的。
本来我不想相告的,但是师爷的智慧过人实在让我佩服,而仅凭我一人又实在心里慌得很,寻不着法子。
师爷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睁眼看向易冷,易冷还在掏心掏肺地讲着:实不相瞒,我此次去赫州是要告知北漠援兵可能会去攻打赫州。
师爷蹙眉,感到奇怪说:赫州?赫州如今不是还有赫州军守着,城内富饶,就算北漠军过去,也只能落得跟垚城一样只能在城门外守着罢了。说着,师爷突然顿住,想到了其中要害,眼睛放光:但若是赫州向垚城出援兵,城内无兵,那么北漠大军攻打赫州,怕是赫州撑不了几日!
这老匹夫确实有几分刷子,这次易冷敬佩的目光倒有几分真诚了,说:师爷高见!一下子就想到这其中的要害,果然不愧是丞相之才!
这夸得倒是比之前的马屁要好得多,师爷也不禁看着易冷顺眼了些,他瞅着易冷说:那你此行去赫州的目的既然是去告知北漠兵攻打赫州,你可是确定了?毕竟老夫这也只是猜想。更何况你若是去了赫州,又如何让人相信你所说的话。
易冷很诚实地摇头,说:说实在的,我并不确定,我们也只是从圩城的城守托付给我们的密信里所得知。他还顺便介绍了下怀里的孩子就是城守的遗孤,略去了一些不可说的事情,大概地说了他在圩城如何得到密信的过程。说他现在身负两个责任,所以感觉重大,若是有师爷助他的话,师爷的大恩大德他没齿难忘,而赫州城守和百姓都会记着他的好的。
师爷捋着长须,小眼睛看着易冷,心里已经知道易冷这是要拉他下水,尤其是最后那番话,无非是要勾起他那点野心罢了。
若是师爷不是俗人,可能就指着易冷骂着你当老夫是什么人,但是师爷就是这么个俗人,他出来就是要趁着乱世让自己出名发财的,如今有着这个机会能够接近将军城守这些人,他的确心动了。
但他这个俗人也指着易冷骂着:你当老夫是什么人?老夫岂是这种贪图报恩的人?继而正义凛然地说:既同是大宏国子民,定当有责任将北漠蛮子驱赶出去,怎能将此等事情置之不理?
易冷心知,这是成了。
这是他为了降低风险所作的决定,若是只有他一人去送消息,恐怕会引起全部的关注,但若是有了师爷给他挡枪,挡去大多数的注意力的话,那么到时候他不会引起城守注意,抽身逃跑的几率将会成功得多。
为了能赶上赫州派出援兵之前到达赫州,师爷让马夫加快了速度,而马夫则越来越迷惑,为何师爷还跟劫匪一起去赫州了?但还是乖乖遵照师爷的吩咐赶路。
没想到上天还挺眷顾他们,虽然没来得及在援军没出赫州时到达赫州,却在接近赫州时,恰巧遇上了穿着大宏国军服的士兵。
看这路径和来的方向,有极大的可能是来自赫州的援兵。
四万士兵,踏过之处黄土滚滚,远远便见着了士兵担着帅旗从远方而来,远远望去,隐约是个安字。
安字对于大宏国的子民来说再熟悉不过,师爷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大宏国的第一将军安大将军,这心里就有了个谱。
马车拦在了军队前进的方向,两人从马车里下去。
骑马带头的一人,在他们面前扯住缰绳,拔出了大刀,高声问着:来者何人?
师爷率先弯下腰作揖,保持着文人的风骨,易冷背着陈小公子也跟着师爷有样学样,深深地作揖,将脸朝下。
师爷率先开口:敢问大人可是来自赫州的军队?
那校尉蹙眉,目光一凛,说:你们到底是何人?
我们是来自圩城的人,前不久圩城遭到了北漠士兵的屠城,我们幸而逃了出来,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圩城城守的密信。然后师爷卖了一下易冷,密信就在我的外甥身上。
易冷心里骂着这师爷可真是个人精,不忘把他拴在一起,就怕漏了他。
易冷恭敬地回着:是的大人,我们所说的句句属实。
这是大事,校尉第一时间便是让人去寻着将军前来,然后又盘问了一下他们几人。
易冷一直保持着一个乡下小伙沉默的样子,跟在师爷身边垂着头,装作一切听师爷的话为主,不敢看向军队大人的胆小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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