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夜幕降临,酒坊便掌上了灯,四处依旧是一片亮堂。
随着越来越晚,人也越来越少,许多人都是喝醉了被人架着走,而师爷早就困乏了,这会子也支撑不下去,提前离开。
可是需要喊人来扶先生回去?易冷想着师爷岁数也不小了,要是摔一跤什么的,这可能直接就西去了。
师爷似乎看出了易冷的想法,哼一声,老夫清醒得很,还不至于这么不中用,不过安全些总归是好的。你去喊人来吧。
易冷:
最后给了些银两托了个小二送师爷回去,他坐在窗边独酌,看着小二一手搀扶着师爷离去,夜风骤起,顺着风,师爷那婉转的戏腔,似乎送进了酒坊。
等等等你休怪那郎君铁无面,日落西山不肯来只缘他被奸人害呀
公子掌柜提醒着他,公子,小店打烊了。若是还想喝个尽兴,不如明日再来?又见易冷在这坐了一整天,不禁说:若公子等的那人没来,兴许是记错日子了也说不定。明日兴许就出现了。
易冷看了眼见底的酒杯,淡笑,抬头望向有些错愕的掌柜,道:明日他不可能来了。
说罢,便放下了银钱,转身离去。
今夜的月光暗淡无色,让人看不清前路,易冷想着幸好自己的视力不错,自个儿能看清前路,不用在那里想着夜深了待会送眼睛不好的人回去,也不用想着解释那晚安然在的事情,想着他有没有误会,这些事情通通都不再烦心。
既然生气便让他生气个够!易冷难得也冒了火气。
而他不知的是,在相反的方向的一家永乐酒坊,小二也对着一素衣白袍的男子道:公子,你已经等了几个时辰了,我们要打烊了。
许久,那人出声,令小二意想不到的是,这普通的面容竟然意外地有着如此悦耳的声音。
声音止不住的失望,呢喃着:不是约了在这吗为什么没有来
作者有话要说:顺了大纲,近期会恢复更新。
今天是大肥章。
最后,误会是小情侣升温的必经之路。
第56章危在旦夕
易冷深夜回去,没想到安然在居然也在,这些日子里,他似乎也格外地忙。易冷也不常在府上看到他的身影,安然在与九皇子不同,他似乎不太喜欢把将领们带来府上商讨事情。
安然在坐在陈小公子身边,小家伙似乎哭累刚刚睡着,浓黑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小身体起伏,睡得正熟。
他转头打量了易冷,嘴角微勾,隐约有讽刺之意,易冷不理会他,继而安然在又说了些讽刺的话语。
这个时候回来,若是偷情也得懂得掩饰着点吧。
若是平常,易冷或许还能怼他几句,只是此刻易冷心情不佳,权当他是耳边风,吹吹便过了。
于是,安然在越说便越起劲,又是些你吃我的,住我的,还敢这么晚回来?你身为我亲卫,不来保护我,居然这么晚回来?我要是不回来,是不是你天亮了才回来?诸如此类的话语。
多少有点醋味滔天。
易冷只觉得好像有几十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叫,烦死了。俊脸黑如墨汁,大步走向安然在,安然在挑着眉头,仰脸看向他,烛光下,美人如玉,眸子流转,舔过的唇瓣鲜艳欲滴,自有一股魅惑的神态。
然后,他把安然在提起来,一脚踹出门,一点没给他面子,关上房门,躺床上睡觉去了。
可能安然在被赶出去的次数多了,在门外倒不喊了。易冷拉上薄被,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却是:
或许是太忙了,明早
随即他摇摇头,将奇怪的想法尽数抛去,试图让自己安心入睡。
可能是睡得太早,所以易冷早早地起床了。
易冷想,早睡早起,嗯,一定是这样。
这么早就起来了?安然在难得出现在大厅慢条斯理地吃着早点。
易冷没回他,自顾自地坐下,下人熟练给他添了碗粥,安然在瞥他一眼,眉一挑,有些诧异地说:你这是做贼去了?不是早就睡下了?
听此,易冷不禁抚上脸蛋,想到昨晚时不时地翻来覆去,意识到一旁安然在的视线,他只好停手,嘴里啃着包子,口齿不清地没好气说:要你寡。
安然在也习惯易冷这语气,哼了一声,收回视线,要离席时,擦着手,看着还在喝粥的易冷,慢条斯理地说:估计九皇子的军队已经出城了,现在应该只剩下个尾巴在城内了吧,现在要是赶去,倒是能看到几个人。
显然,他是故意现在才说的。
易冷看向他,安然在却施施然地离席了,显然是对易冷的一种报复,转身都带着一股解气。
一开始,他就能对易冷说九皇子的军队今早决定出城的事情,但是他故意吃完才说,还吃得这么慢,又偏偏要在正厅吃,这就是要让易冷知道这件事,但又偏偏赶不上。
他向来就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为什么偏偏要成全别人?
然而易冷听到这句话,除了一开始愣了一下,随即神态自然地继续吃着早点。
转身出门时,安然在见易冷不动弹,微蹙眉,但也不再多留了。
虽然表面上他跟九皇子不和,但是迟到也不能完全不到,还是要做做样子。
*
浩浩荡荡的几万士兵从赫州向南而去,从城门之上望去,宛如蚂蚁般缓缓向前而去,扬起黄土滚滚,与高大的城门,宽阔的城河,广袤的天地之下衬托,让人心中升起无限的情绪。
这些人当中不知有多少人再也回不来,他们的下场只是永远被留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点,风化成尘埃,不再留下痕迹。
在长长的军队中心,高头大马,显然是其中领导,带领着队伍快速地前进着。
似有所感,有一坐在战马上的素衣白袍的男人回头频频往城门看去,即使已经远的只能从城门看出个人的身影,但他依然坚持着回头,期待着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画面。
有将领策马到上前到他身旁,劝道:严先生,不如进马车去吧。路途遥远,若是您先耗了体力,恐怕影响接下来的行程,那属下难辞其咎。
阮栩只好转过脸,强打精神道:我只是想先出来骑马透透气,整日待在马车里有些闷了,待会我会回去的。
将领犹豫了下,看到阮栩精气神不太好的样子,还是决定说:严先生牵挂赫州城内的人吗?恕在下直言,都这样时候了,恐怕您再看也只能看到城墙上的守卫罢了,他不可能再在这里看到你想见之人。
虽然将领理解为阮栩想见的人是普通百姓,普通百姓自是不容易上城墙。
但是阮栩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想着既然昨晚易冷都没出现赴约,都经过一个晚上了,难道就这会就出现吗?未免也是他太过异想天开。
然而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要牵马回头,一侧的九皇子却策马上前,他只好将视线投向九皇子。
银甲白马,贵气尽显,蹙眉,劝着阮栩:你昨夜未眠,此刻再勉强骑马,若是累倒了,耽误了行军,你该当何罪?
阮栩无法辩驳,心中微叹气,若是行军因他而耽搁,再严重些因他而错过埋伏北漠军队的好时机,那么他真的万事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