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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瞪瞪地伸手抱住枕头,慕伊诺没答话,把被沿儿拉到脑顶,屏蔽掉外界的一切吵扰。

阮柏宸内心略微矛盾,他大慕伊诺十二岁,作为年长者,理应施以更多的照顾,让对方睡沙发还是睡床,他洗碗时琢磨了挺久。好在慕伊诺不介意,他便放心,给右手腕上的膏药换新后,回里屋倒床就睡着了。

棉花枕头柔软舒服,枕巾上揉着微弱的皂角香,半夜,慕伊诺醒了,露出半张脸遥望客厅窗外的月亮,注视着他不清楚应该称之为家乡还是异乡的夜色,神情迷茫。

昏昏沉沉间,脑中记忆翻涌,他想起几年前一家四口去拍全家福时的场景。夏茗敏固执地要在离婚前留住一份念想,慕天翰敷衍地配合,慕伊言牵着他的手迈进影楼,央求着等下拍完照片要去附近的商场滑冰刀,慕伊诺答应了,于是收获了弟弟的一抹飞吻。

慕伊诺紧拧眉心,迅速合上眼睛,强迫自己快些沉浸梦境如果运气好,他马上就能见到慕伊言了。

生物钟如常运作,熹微晨光透窗而来,阮柏宸慵懒地由躺变趴,习惯性赖床,又眯了一场回笼觉。

彻底清醒后,一如既往地心烦意乱,阮柏宸顶着鸡窝发型双目泛空,他快没钱吃饭了。放在银行的五万块理财是他仅剩的存款,不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他绝不能动这笔钱,因此他恐怕真得找份兼职来养活自己了。

掀开被子迈下床,阮柏宸活动一圈手腕,情况在好转。T恤翻卷着边缘,精瘦的腰身裸/露半截,肌肉紧实匀称,他低头整平衣服,趿着拖鞋走去客厅。

立在门口怔神片刻,阮柏宸惊恐地瞪着熟睡在沙发上的慕伊诺,记忆迟缓地浮现,对了,他昨晚收留了那个少年。

浅棕发丝凌乱地散在枕面,长睫弯翘,高挺的鼻梁往脸颊一侧打下阴影,唇色是淡淡的樱桃红,慕伊诺呼吸轻薄,阮柏宸没敢打搅小少爷休息,抬眸瞄着墙上的时钟,八点五十分,老杨面馆应该还有早餐。

潦草地洗漱,东拼西凑归整一下自己的零钱,差不多能买两份早饭,阮柏宸蹑手蹑脚地退出客厅,压住把手悄悄掩门,生怕惊动慕伊诺,谁知,身后冷不防响起重重地关门声,他立即杀过去一记眼刀,眼神锋锐凌厉。

钟恺背着吉他,惊悚地捂住心口:宸哥,大清早的,你这表情怪吓人的。

阮柏宸双手插兜朝楼下边走边说:二十六了钟恺,行为举止能不能稳重些,关个门那么大动静,隔两条街都听得见。

钟恺闻言更加惊悚了,慌道:卧槽,你怎么突然跟个老妈子一样?受什么刺激了?

阮柏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反常,疑惑地皱眉,尴尬地转移话题,问:难得见你一大早出门,干吗去?

一身机车服,满目的金属配饰,阳光一照能闪瞎人眼,头发上擦着定型啫喱,气质略显颓废,钟恺咧嘴一笑:我去追逐我的音乐梦想,丰富我的精神世界。

阮柏宸道:丰富这么些年也没瞧出来你现在有多精神。

钟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回给阮柏宸三个字:你不懂。

这两人各有各的执着执念与执拗,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他们在巷口分道扬镳,一人拐进breeze酒吧,一人前往老杨面馆。知春街的热闹是从七点开始的,经营店铺的在吆喝,砍价的在争吵,发廊、足疗、盲人按摩,地摊商贩随处可见,基本上每天都能乱成一锅粥。

老杨用塑料袋给客人装好现炸的油条,门帘掀起,寻见阮柏宸,他喜笑颜开地打招呼:柏宸来啦,快坐,还是豆腐脑和糖油饼吗?

帮我打包吧,我拿回家吃。阮柏宸来时已经算好了价钱,两个奶香馒头,一份花生米,两杯豆浆。

老杨敏锐地眯缝起眼,阮柏宸从不往家带人,一向独来独往。山羊胡子朝两边一撇,他神秘兮兮地问:家里有人啊,你们昨晚是不是一起过的夜呀?

阮柏宸绷着脸回答:住了个小屁孩儿。

老杨说:哟,孩子啊,那我得多给你捎盒奶,补充补充营养。

阮柏宸没跟他见外:谢了,钱先欠着,下回再结算。

老杨白眼一翻,叹口气道:这是送你的,拿好。

返家途中干掉一杯豆浆,阮柏宸咬着吸管,远远望见贺启延正躲在酒吧门前的屋檐下抽烟,整个人看上去阴郁消沉。

余光捕捉到阮柏宸,贺启延立刻换上一副没脸没皮的嬉笑模样,扬起唇角说:宸哥早啊。

阮柏宸没拆穿他的伪装,抬手抢过烟,舒坦地深吸一口,问:钟恺呢?

脑袋往酒吧一歪,贺启延答:里头吃饭呢。

语气稍显低落,阮柏宸试探道:钟恺的乐队是不是有情况了?

贺启延垂眸点头:红莓音乐节的主办方找上他们了,听说给了个参加海选的名额,只要能通过初审,明年就可以顺利登台出道了。

阮柏宸拍拍他肩膀,说:好事儿啊。

没记错的话,他从高中开始玩乐队,一直坚持到现在吧?阮柏宸叼着烟道,不容易,一条路走到黑,总算得来一次抛头露面的机会。

是啊,成了大明星,以后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人伺候的,也不用我养他了。贺启延拿鞋底碾着石子,笑了笑,我早就说过,他不会心甘情愿一辈子待在我这儿的。

贺启延从不过多地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除非这个人是阮柏宸。话语里的失落大于高兴,阮柏宸不太会安慰人,只道:无所不能的贺老板,别想太多。

贺启延一秒变脸,弯起眼角说:真没事儿,宸哥,我怕啥呀,我这颜值还担心没人要吗?

他忽然凑近阮柏宸,偷偷摸摸道:好朋友之间不是流行做那种约定吗?到了一定岁数,若是都还单着,就凑合着搭伙儿过日子。怎么样宸哥,你要不考虑考虑?

正经不过三秒,阮柏宸嫌弃地挪开搭在贺启延肩上的手:你少恶心我。

站姿风流倜傥,贺启延继续开他玩笑:我都不嫌你零经验,你这样讲我很伤心的。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闪现眼前,贺启延猛地被钟恺扛起来,头朝下,晃荡着手臂高声尖叫:你干吗啊!

一巴掌拍在怀里人屁/股上,钟恺沉声说:今天非得治治你这满嘴跑火车的毛病。

九点半钟的阳光,温度渐暖,唇间的烟燃尽了,阮柏宸观察着知春街上忙于生计的人们,把玩着烟头,想,付出的努力能够得到回报,无论多与少、成不成正比,只要有,就是好的。

推开楼门踏上台阶,往二层迈时,阮柏宸脚步一顿,如同昨日的光景,慕伊诺背着被子站在202房间门前,眼睫低垂,沉着脑袋一言不发。

阮柏宸不明所以,加快步伐走上去,慕伊诺转过脸,颧骨处晕着刚睡醒的两团浅红。

阮柏宸不解地问:为什么跟门口杵着?

慕伊诺打着哈欠反问:你放心把一个陌生人留在家中?

你不怕我又很晚才回来?阮柏宸急忙掏出家门钥匙,放人进屋,担心道,还准备在楼道里冻一整天?

所以我把被子带出来了。慕伊诺说,这样等你就不冷了。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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