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后,我连忙推了坐着不动的林重檀一把,压低声音催促道:你快躲起来。
说话的功夫,太子的声音也响起了,平身,宋楠,你怎么守在这里?九皇子在里面吗?
眼看着太子就要进来,来不及找个好地方躲起来。我迅速扫过周围,姑且只发现我身下的美人榻能躲人,我又推了林重檀两下,躲榻下去。
林重檀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这时候没心情理会他在想什么,又推又打让他下去。林重檀这才不情愿地冷着脸躲进美人榻下。
几乎我刚整理好榻上长及垂到地面的毯子,将林重檀的身影掩住,太子就进来了。
太子看到坐在榻上的我,便抬手让身后伺候的宫人退下。
孤听说弟弟的膝盖伤着了,特意过来看看。伤得可厉害?
他昨日那般冷漠,今日又换成原先的面孔。而我没像往日那样对他不恭敬,努力撑起身体想下榻给他行礼。
太子摁住我的肩膀,腿伤着了,就不用行礼了。孤看看你腿上的伤。
是,太子哥哥。
我从未干过藏人的事,怕太子发现榻下的林重檀,我心跳得有些快,卷裤腿的时候手还抖了一下。
太子本是笑着对我说话,看到我腿上的伤,他唇角的笑意收了几分。
他低头瞧着我的伤口,啧啧,怎么伤得这么重,可怜死了。弟弟,你上药了吗?
我刚想回话,他先一步发现榻上的一盒药,那盒药是太医开的,不是林重檀的那盒。
孤来帮你擦药。太子将药盖子打开,竟也要帮我擦药。
我才上的药,而且上药那么疼,我当即拒绝道:不用了,我上过药了。
上过?什么时候上的?他问我。
我斟酌道:中午那会。
那这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再上一次。
我怕太子真给我再上一次药,伸手抓住他要去沾药膏的手,我忘了,我刚刚也上了一次药,我自己上的。就是先前在上药,我才把药膏搁在了榻上。
太子眉毛一挑,蓦地反手抓住我手,放到自己鼻尖一嗅。嗅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弟弟才上的药,怎么手上一点药味都没有?别说是宫人帮你上的,方才你手下的人可是回答你在殿里休息,想一个人清静清静,所以才让他守在殿门外。
我没了借口,又不能供出林重檀,只能说:是,我没上药,我现在不想上药。
这怎么行,不上药伤怎么会好?太子说着,以手沾了药膏要给我上药。
我再次拦住他,不用了,我怎么敢让太子哥哥帮我上药,太子哥哥还是早点回去吧,父皇那边还需要太子哥哥照看着。
太子的表情冷了冷,像是怪我不识抬举,不过他没多久就摇头笑了笑,像是极为无奈,脾气还挺大,昨日你跪在那,孤不让你进去,是因为不能开这个口子。若你跪了,孤让你进去,旁日别的人也跪在那里,孤是让还是不让。若让,扰了父皇养病,若不让,旁人岂不是说我格外偏袒你?
我听他这样说,不由道:那我夜里可以偷偷去看父皇吗?
太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把玩着手里的药膏。我顿时明白他想做什么,挣扎一番,还是忍痛将腿奉献出去,劳烦太子哥哥帮我上药。
既然你情真意切拜托孤帮你上药,那孤就帮你一回。太子重新沾了药,可就在他手指碰上我的膝盖时,他忽地低下头在我膝盖上方嗅了嗅。
我心中警铃大响,林重檀给我上的药膏与太医开的药不是一种,味道也有差别,太子难道闻出来了?
正在我不禁屏住呼吸的时候,太子啧了一声,药味把弟弟身上的香味都盖住了。
他说完,沾了药膏的手指涂上我的膝盖。我才经历一场涂药的疼痛,现在又来一次,坐都坐不住,只能躺在榻上,额头亦冒出层层细珠。
我又怕太子发现榻下的林重檀,连锦被毯子都不敢抓,怕扯动了,露出下方的身影。
太子显然不是会照顾人的,上药也不会上,指尖涂药,东涂一下,西涂一下,还轻一下、重一下的。
终于我熬到上药结束,躺在榻上平复呼吸时,太子俯下身体靠近我。他眼眸颜色偏茶色,因背光的缘由,现在看上去则是乌沉沉的。
我看他逼近,心里有些不妙,但还是问他,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父皇?
太子笑了一下,随后居然捏了下我的脸颊,弟弟觉得这样就可以去见父皇了吗?可刚刚明明是孤伺候你,若你想去,不该是你想办法讨好孤吗什么声音?!
在太子说到讨好二字的时候,榻下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第53章大暑(3)
太子似乎听出声响是从榻下发出,眼神往榻下看去,我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太子哥哥
他回首看我,我对他展示了下手腕上的玉镯,太子哥哥刚刚可能听到是我手镯撞到榻板的声音,这是母妃给我的,好看吗?
我怕太子发现榻下的林重檀,慌张之下没话找话说。那瞬间,太子的眼神变得有些莫测,斜睨着看我。
就在我以为我蹩脚的谎言被发现时,他蓦地一笑,手抚上我的手腕,弟弟生得白,戴什么都好看。
他在摸我手上的玉镯,但好几次手指都直接摸上我的皮肤。不适感在我心中升起,我有点想把手收回来,可是又怕没了东西吸引太子,他重新怀疑,下榻查看。
纠结之下,我只能转移话题道: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带我去见父皇。
太子还捉着我的手腕,孤刚刚不是说了吗?弟弟需要讨好孤才行。
也就太子这种人才会明晃晃把讨好二字说出口,我抿了下唇,犹豫要不要问他说的是什么讨好。他倒也不催促我,好整以暇坐于一旁。
片刻,我还是问出口,你想要什么讨好?
太子闻言笑出了声,如要孤想,还是什么讨好?
他说这话时,尾指指腹在我手腕内侧扫过,我一时没控制痒,低呼一声将手抽回来。
太子勾了下唇,这么怕痒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心里飞快地盘算起他说的讨好到底指的是什么。太子为一国储君,要什么没有,我送礼恐怕都难以正中他心怀。
若说太子喜欢什么,我对他不怎么了解,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觉得他性子暴戾外,更是城府极深。他表面上看起来恣睢无忌,实际上每一步都是有利于自己。
我甚至怀疑他那次深夜让人围住华阳宫,以药膏的理由罚我,也是他一早谋算好的。
他需要一场禁足来让二皇子蠢蠢欲动。
还没想好吗?太子问我。
我抬起眼,摇摇头。
太子笑意收了些,那就算了吧,父皇需要静养。他说着起身要离开,我坐起身想拦住他,但本该抓的是手臂,因他起身太快,变成抓住他的手。
抓住手时,我愣了下就想松开,但我发现他停住下没动了。
其实林重檀在这里,我不应该表现得与太子过分亲密,可我现在更需要太子松口让我去见皇上。
如果今日私底下我没能让太子松口,恐怕日后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