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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那日王宫夜宴后,赵骁阳这才深刻认识到:权力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界里是多么重要。
那些曾经他以为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不过就是当权者给他的黄粱一梦。
他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终是没有勇气再去看墨漓一眼。
就这样惶惶度过了几日后。
小殿下一个赵骁阳从来没见过的小太监拦住了他的去路。
有人托我给您带封信小太监低眉顺眼地弓着身子,姿态放得很低。
赵骁阳不悦的撞开他,也压根没有想要去理会他的意思。
小殿下小太监紧跟在后面又叫了一声:您真的不想看看吗?也许它能解决您正在忧思的问题呢?
解决他忧思的问题?
这话说出来简直可笑至极!
赵骁阳冷哼一声,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这样大言不惭地能说出这番话来。
最后赵骁阳还是收下了那封书信。
回宫后,赵骁阳打开了信,信里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说赵王老了,身体不行了还霸着权力不肯松手,而他赵骁阳才是赵国唯一的继承人。
上位者荒淫无度、涂炭生灵,那么继位者有什么不可以提前继承大典?
而这封书信里夹带着的也自然含有赵王广搜婴孩炼制丹药,企图寻求长生不老的铁证。
赵骁阳诚然有这个野心,可他目前也只是一个被赵王权力架空了的皇子,没有拥护他的臣子,没有拥护他的军队,拿什么去谋逆?
简直可笑!
赵骁阳皱着眉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封书信,似乎还想要看出什么名堂来。
权力...权力...
他颓废地支撑着自己的额头,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能而狂怒。
桌上陈列的是一个无名之士递给他的诱惑,不可否认的是他心动了。
想到曾经自以为是的自己,赵骁阳不由得冷笑一声。
什么唾手可得的王位?
如今看来不过就是一场笑话而已。
小殿下赵骁阳的贴身侍从敲响了他书房的门。
进来赵骁阳胡乱的将书稿往那封信上一盖。
侍从推开了房门,恭敬地行了一礼:小殿下...您要我跟着的那个小太监...
昨晚已经投湖自尽了...。
什么?!赵骁阳额间青筋猛然一跳,直觉告诉他这背后还有一双他看不见的黑手在操纵着一切。
也是,能避开赵王耳目将书信送到自己手上的,又是什么良善之辈呢?
赵骁阳不蠢,他明白对方既然敢朝他递出橄榄枝,那么必然是很有把握的。
同样他也相信自己身上定有什么是对方所求的。
小殿下侍从见他许久不出声后,还是忍不住轻轻唤了他一声,到了嘴边的话又逾转了好久后才说了出来:墨公子在宫里的处境真的很不好,您不去看看他吗?
侍卫也不是多嘴之人,只是见多了赵骁阳同墨漓之间的事情,总是有点想当然。
赵骁阳愣了愣,这几日他从未好好捯饬过自己,如果他去铜镜前看看就会发现如今的他披散着头发的样子,和赵王那是如出一辙。
那日的画面又瞬间涌入他的脑海,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在那一瞬间他又看到了那个无能的自己。
赵王的话一遍又一遍在他耳畔萦绕、回响。
这是在我身上长大的孩子。
你以为你拥有什么?
狗也配和主人夺食?
你现在所拥有一切不过是孤王恩赐与你的,你什么都不是。
于情于理,你该唤他一声小娘。
不要妄想你能越俎代庖,孤王一天不死,这王权便半分都不会落到你头上。
王权...至高无上的王权..
多么诱人啊,赵骁阳拉茬着胡子,看向窗外。
如果有了权力,是不是墨漓就不会在他面前被辱?自己一直以来的骄傲是不是也不会被他父王狠狠地践踏在地上?
赵骁阳张开五指,朝着空中抓去。
他第一次觉得权力这么触不可及...
也是第一次...他无比渴望得到那无上的、能主宰一切的王权。
走吧最终赵骁阳还是去了冷宫,朱红色的宫墙外爬满了翠绿的藤蔓,铜制的门锁上因为长期无人问津而长满了铜绿。
推开门,一股陈旧、透露着腐朽的味道传了过来,院内也因长时间无人问津而结满了蜘蛛网。
小殿下...侍从轻轻将手平放在赵骁阳跟前。
赵骁阳摆了摆手,挥退了侍从: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过去。
侍从喏了一声后,安静地守在宫门前。
绕过了雕石屏风,赵骁阳就看到了墨漓。
墨漓身上还着这那日鲜红的嫁衣,他站在花树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枝头唱的正欢快的雀儿。
如锦缎一般墨色的长发披至脚踝,稀碎的发尾处露出了两只银色的铃铛。
看到这熟悉的身影,不知为何赵骁阳只觉得他比从前消瘦了不少。
这才几日功夫?
阿..阿漓赵骁阳还是忍不住唤出了声,树上的雀儿听了动静立刻扑棱着翅膀飞到了房檐上,只探出个圆溜溜的小脑袋东张张西望望。
听到赵骁阳的声音,那抹血红的身影还是僵了一僵。
墨漓徐徐转过头来,那双漂亮的眸中却再难寻得初见时的那半分灵动的神采。
小殿下。
就像被抽干了所有灵气的纸偶,墨漓侧过身子看了一眼赵骁阳后微微福礼。
身后的花树簌簌落落,淡红的花瓣洒在了他的发上、眉上。
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小殿下今日是来折我这支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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