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漫漫,月色淡薄如水。
顾司予终于还是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跌落在地。
他缓缓地用手臂环住自己,像婴儿在母体中那样蜷缩在角落。
安瑾年...
心脏一阵又一阵的抽痛着,或许在哪个不起眼的瞬间,他真的曾经对安瑾年心动过......
只是太晚了...
太晚了......
一滴清泪从他的眼角滴落,落入地毯后消弭不见。
或许...这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
另一边,白母回去后将事情添油加醋地同顾清玦都说了一遍。
诶,清玦你再深情又有什么用?
这就没多长时间他就跟个小白脸好上了,我也是想你们好。
我活着也就这么一个心愿了。
我就想看到你早点成家立业
这件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
白母假惺惺地掉了几滴眼泪,余光却是偷偷看向顾清玦那边。
她其实不喜欢顾司予,可是顾清玦执拗,上次同她敞开了说后,还告诉他这辈子就认定了顾司予一个,别的一个都不会去考虑。
白母不想死,顾清玦有钱,他能花钱给她请最好的团队将她的病治好。
而第一步她需要做的...就是讨好顾清玦,所以她才会去找顾司予。
哪怕她觉得男人跟男人之间恶心。
昏暗的房间内,顾清玦一言不发地站在窗帘边听着白母的鬼话。
香烟在指骨间燃烧,橘色的星火微微点亮了他阴沉的眸子。
他看着手机里的手下传来的消息,本就阴沉的眸子变得更加深邃且深不可测了。
而那手机里就只有一句话:
【找到他了】
顾清玦看到这条消息后,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笑,仿佛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白母看到直打了一个寒颤...
他却毫不在意:
终于...
找到你了啊......
作者有话说:
不用担心娇娇是不会放弃的。
第五十二章
◎晋江专属小马甲◎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
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
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
细细呀道来唱给诸公听呀......
不远处一幢破破烂烂的筒子楼里的传来一道细腻的吴侬软语,旧砖瓦垒起来的土墙下开满了紫红色的洗澡花,一大片一大片的球在那里看起来耀眼极了。
顾清玦不知道这种花的学名到底是什么,从他被他母亲带到这里来的第一天这里就就开满了这种紫红色的花,街坊邻居都叫它洗澡花,还说它叫这个名字的原因是因为它的只在人们洗澡的时候盛开。
小小的顾清玦紧紧拽着他母亲的袖子,他不懂这花为什么只在洗澡的时候绽放,他只知道每当这花开放的时候,就会有一个或者两个男人来到他们家,这时候母亲就会穿着她那件已经洗的泛了白的蓝色旗袍、抱着那把破旧的琵琶坐在屋内唱歌。
母亲唱歌的时候从来都不许他待在家里,他不知道去哪里,就只好一个人蹲在鲜艳的花丛中,将花丛里洗澡花的黑色球状种子一粒一粒地拨下来,放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数着。
十八、十九、二十...。
野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跑了出来,拿起地上的碎石子就往他身上砸:婊、子生的小婊、子,没人要的小野种。
细碎的石块砸中了小小的顾清玦的额头,他抬起被砸红的额头看向那个攥着石头的孩子。
小野种!那个孩子攥着石头,冲着他龇牙咧嘴。
小野种!又一个孩子跑了过来:你妈妈是个婊、子。
我妈妈说了婊、子生的孩子也是婊、子。
一个又一个孩子加了进来,他们围着小小的顾清玦指指点点。
他们捡起他摘下的花,扯破他母亲为他缝补的衣服。
没有要的杂种,呸!
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妈妈!小小的顾清玦轻而易举就被惹怒了,他凶狠地一口咬住了砸他砸石子的小孩的胳膊。
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妈妈!他憋着眼泪,大声嘶吼着。
救命呀,呜呜呜呜呜,爸爸妈妈!小野种杀人了,呜呜呜被咬的小孩捂着胳膊上的牙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周围的小孩看见了:他咬人!我们一起揍他!!
我没有错...我们没有错...小小的身躯蜷缩在地上,那些恶语恶言如同一把把带血的利刃和着那些孩子的拳脚不断地朝着他身上扎来。
他就是那个女支女的孩子?
啧啧,小小年纪就长得这么勾人,长大了还不是跟他母亲一个货色?
诶,那个婊、子也不知道是跟谁生的他。
女支女伺候的男人有那么多,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他爹是哪个吧。
婊、子就是婊、子,他妈在他上学的时候不知道陪多少男人睡过。
就是,也不怕得了病。
你们知道吗?听说她妈刚来的时候连他的学费都交不起,最后跑到校长办公室,当场脱了衣服陪校长睡了一觉才让他入的学。
造孽啊,摊上这么一个当妈的。
野种!
野种!
小小的顾清玦蜷缩着,他慢慢地抬起头却怎么也看不见天。
手中攥着的花,已经破碎了,紫红色的汁液顺延着他的指缝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
他们母子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和女人刚来没多久,他们故事就如同纸雪花一样很快地飘散到街坊邻居的耳朵里。
他已经不记得女人带他搬了多少次家,可无论搬到哪里这些污秽不堪的话语都会萦绕在他身边。
囡囡!穿着蓝色旗袍的女人朝他奔来,泛白的衣角不断摇曳在他眼前。
囡囡!女人的发丝凌乱,脖子上的红痕格外刺眼。
小小的顾清玦被女人扶起来死死抱进怀里,女人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
妈妈小小的顾清玦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看向女人:
妈妈她们都喊你婊、子,你真的是婊、子吗?
女人愣了一下,搂着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妈妈...真的是我们的错吗?
女人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回答不上来,她眼眶里含着泪,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看不见任何色彩和神采,她就像一只老式的人偶,看似精致、漂亮。但内里早已被蛀蚀的腐朽不堪。
女人看着他,摩挲着他那张长得很自己很像的脸,真好身上除了鼻子没有一丝和那个人相像。
这是她的囡囡,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是她不好...是她没有本事...是她害的她的囡囡跟着她一起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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