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能吧!柏砚失神,像是被抽去了所有气力。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时候,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到了这日竟然难得的天气放晴。
空气中是让人不适的湿漉感,柏砚揣着袖子靠在府门口,看着萧叔他们忙里忙外。昨夜他没睡好,骨缝里的寒气窜着,到今早险些没站稳一头砸在地上。
落筠担心不已,公子身子这样,路上哪里吃得消啊!她扶着柏砚,就让奴婢跟着您去吧,也好照料一二。
柏砚自是不肯,那里乱,你一个女子跟着做什么,安心在府里待着,照顾好萧叔和柏麒,别的勿要担心。
落筠无法,只能捡着能用到的东西尽数往车上放。
柏砚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难受,倦怠地看着众人忙活。
哥哥这几日的相处,柏麒总算没有辜负柏砚的期待,小家伙虽然整日只知道黏着他,但总算愿意多说话了。
怎么了?柏砚看他抱着一个小包袱,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柏麒垂下眼,犹豫了下开口,我想陪着哥哥一块去,他大概是怕柏砚生气,又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半天犹犹豫豫开口,路上吃的饼子我自己烙好了,这一包袱够的,哥哥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
柏砚无奈,捏了捏他手里的包袱,光是烙的饼不够,你还要赶车、喂马、给大家做饭、睡在满是虫子的草丛里,这样,也愿意去吗?
他故意逗弄小家伙,柏麒下意识地瑟缩了下,但最终还是点头,我不怕虫子的
柏砚失笑,一瞬间眉眼隽秀,好像多了一点人气儿。
方才是逗你的,我去那里是公干,若是带上你,总是要多操一份心,你乖乖的,待在府中读书,待我回来了是要检查的,知道么?
他语气温和,但字字句句都显露出不容反对的坚决。
柏麒垂下眼,捏着手指,轻声嗯了下。
大人,东西装好了,可以出发了。
柏砚点头,揉了把柏麒的脑袋,回去吧。他慢慢走下台阶,萧叔站在他面前,原本坚毅的面容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阿砚,你的身子
无事,我会照顾好自己。柏砚露出笑,好像又回到五年前,君子端方,一如既往。
马车一点点远去,柏麒眼眶红红的,就这么相处了几日,他已然对柏砚生出依赖。萧叔大手覆住他的脑袋,轻轻揉着,他会安安全全的回来的。
嗯。柏麒带着哭腔应道。
风渐渐又起了,街旁的树叶在半空卷着慢慢落下,潮湿气一点一点沾上脚底,秋日的冷寂像是慢慢蕴出,又一点一点渗进骨子里。
远远地,马蹄声渐近。
柏麒抬头。
柏砚人呢?他衣衫单薄,被风卷起袖角,露出紧实的小臂,好像全然不怕冷似的。若是忽略他面上的急切,柏麒觉得他应当是生气的、怨怼的。
哥哥,走了柏麒小声回答。
何时走的?!萧九秦一路疾驰而来,饶是再抗冻,面上的风霜气也做不得假。
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萧叔似有所指,追不上了!
萧九秦脸色微变,下一刻却见他嘴唇轻启:
别人不能,我能!
第21章撩拨自己都舍不得动的人,怎能被别人
队伍分为两拨,柏砚先行,赈灾所需粮草在后。
刚从城门出来,柏砚倚着车壁便半昏半醒的阖上眼,马夫是柏府的老把式,走得也不快,但是大略运气背,不知车轮是撞到哪儿,马匹一惊便有些不受控,柏砚生生被颠簸醒来。
大人可受伤了?马夫好不容易将马儿驯服,掀开车帘先问起柏砚的情况。
磕了一下,不严重。柏砚揉着后脑,方才是怎么回事?
不慎踩到旁边的碎石,马惊了,轱辘又陷进泥坑,大概要耽搁一些时间。马夫溅了一腿的泥水,汗湿了发,柏砚也不好责怪他,从车上下来,任他们处理。
秋日的天气多变,方才还是晴天,这会儿却又积起厚厚云层,眼看着裹挟过来。
柏砚再是小心,也不免脚尖沾了泥点子,他皱眉,何时能弄好?
马夫有些为难,兴许还需半个时辰
说来也是倒霉,前几日连阴雨下了个不停,城中尚可,但是城外的官道泥泞不堪,稍微不防,一脚下去就能湿了半只脚。
若是平常,柏砚亦是能忍得了,但这几日骨缝时不时地疼,受了凉更是难捱,站得久了都酸痛不已。他往四处看了看,不远处有一个茅草亭子,虽四面漏风,但总好过在这无处遮挡的官道上站着。
原本就没有带多少人,除了几个侍从,其余的都是户部的小吏,他懒得与他们打官腔,自己拖着酸痛的腿往那边挪。
呼柏砚轻吁一口气,就这么点路,他险些腿软摔到。
粗糙的石凳还泛着湿气,柏砚也顾不得了,随便用衣摆垫了垫坐下,饶是这样,还是很快/感觉到那股寒气直往腰际窜。
他叹气,下车时都忘了拿大氅,这下可好,单薄的衣衫兜着风,霁月清风的柏大人宛若风中的一棵小白杨,叶子都支棱不起来了。
手指搓了搓,没有半分暖热,他泄气了,支着下巴看着他们费劲地拖车轮。
那么坐着坐着便有些困倦。
风吹着草亭子吱呀作响,柏砚眼皮子忽然一跳,他顿觉不妙。不等他反应过来,伴随着一股裹挟而来的厉风,耳畔一道惊怒的叱责,待在这儿想死吗?!
下一刻腰际一疼,柏砚被揽过去,下巴不知磕在了哪儿,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嘭!这声音先占了他的心神,方才他待着的草亭子塌了。
日日都找死,你是生怕留个全尸是吗?!萧九秦的声音狠厉,捏得他腰都快碎了。柏砚抽了抽鼻子,那不是运气好,次次都有你搭救么,说明我命不该绝。
说不后怕是不可能的,但柏砚这家伙就是不想让萧九秦好过,总要那么刺上他一刺。
萧九秦却不一样了,他听着柏砚声音不对,空出一只手扣住柏砚的下巴一抬,然后就见小白杨眼泪汪汪的,眉头轻蹙着一副受了风吹雨打的凄惨样。
忽然,心里的怒气就消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复杂的情绪。
萧九秦狠狠抹去柏砚眼角的水珠子,粗声粗气教训道,跟个七八岁的孩子似的,总爱挂着泪珠子,不嫌丢人!
话里的嫌弃几乎凝成实质,但心头软成一片,原本只是抹眼泪的动作也拖拖拉拉起来,粗粝的指腹刮得柏砚精细的皮肤红了一块,反倒看起来更添了一份可怜气。
我不怕丢人,反正名声已经臭了,虱子多了不怕痒么!柏砚故意道,一边小心往萧九秦面上瞟。
其实他还生气呢,那日萧九秦的话太伤人了,记仇记到现在也没忘。
就是脸皮厚。萧九秦嘴损,柏砚眸子一瞪,萧侯爷,言语辱骂朝廷命官,此罪可不轻呐!
言语羞辱算得了什么,现在将你弄死在这儿也没人敢问我的罪。萧九秦将柏砚放开,准备去牵马,方才意外发生的突然,连马都没顾上理会,眼看着那畜生顺着草丛要不见了。
不料柏砚忽然揪住他的袖子,踮脚靠近他耳畔,潮热的呼吸差点烧灼了他的耳朵,侯爷,你要怎么弄死下官?
他轻呼出一口气,带着调笑,是要先*后杀呢,还是先杀再
轰的一声,一股热气自小腹处窜起,萧九秦下意识要躲,不料柏砚看出他的动作,一把揪住他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