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幸好,那家伙还是个拎得清的,贺招远带人找上门时,对方也不反抗,直接将兵权交于他手。
贺招远两三口就嚼了一块糕点,他看萧九秦要走,就问,侯爷您去哪儿?
给我祖宗找吃的。
贺招远:您二人玩得可真开。
那边萧九秦已经找厨娘仔细交代要做些什么吃食,这边贺招远飞快地吃了剩下的糕点,一脚踏进屋子,还打了个嗝。
床榻上的柏砚:
哎,柏大人见谅见谅。贺招远素来那副不着调的模样,柏砚不大在意,反而客气地叫人坐。
贺大人有事便说,免得萧九秦回来又不好开口。柏砚早就注意到贺招远时不时一副想开口但不知从和开口的模样。都是官场上的小狐狸,谁也瞒不了谁的眼睛。
贺招远一笑,还是柏大人干脆。他兀自感叹。
柏砚躺在榻上,浓重的药味儿在鼻间萦绕,但他面上无一丝弱气儿,不得不说,贺招远每见他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
说来其实本不该多嘴,但是我这人憋不住话,他假模假样,平津侯这人吧,他性子恶劣,脾气也不好,总是嘴硬若是冒犯到柏大人,还请海涵。
他觑着柏砚的侧脸,试探道,虽做事不那么聪明,但心是好的,而且这一次从知道大人遇了危险,立刻往陛下那儿进言,还劳烦宗亲的一位王爷替他递话,不看僧面看佛面,昔年情谊做不得假,侯爷他还念着旧情呢
贺大人。柏砚打断他。
嗯?贺招远以为自己说到人动情处了,自得极了。
岂料柏砚淡漠道,萧九秦为人如何,大概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嘴臭心软,也不是对谁都这样,至于昔年情谊,在旁人眼中大概是早散尽了,我却不觉得
一句话,贺招远彻底愣住了。
说到底他对柏砚还是轻慢了的,方才那一大段话,明里是在贬萧九秦,实则都是告诫柏砚要识相,他本就是站在萧九秦一边的,听过无数关于二人的恩怨情仇,自是先入为主觉得是柏砚对不起萧九秦。
他跟了萧九秦五年,完全以他亲信自居,又故意将柏砚隔出百八十丈,好像这样就显得有所不同。
但柏砚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他自问这世间对不起的人不多,萧九秦是一个。但是如贺招远之流,无论他们说多少,对柏砚而言都是形同陌生人。所以对他说出的话,柏砚丝毫不在意。
我知萧九秦对我如何,贺大人更不必担心我糟蹋他情谊。何其明白的一句话,贺招远攒了一肚子的话尽数没了踪影。
他怕柏砚时隔五年又来祸害萧九秦的真心,但是明显柏砚与他想象的不一样。
糟蹋什么?萧九秦的声音越近,贺招远你这家伙又不安分了,这永州府遍地灾民,可不是你逛窑子的好去处。
啊,这贺招远有心解释,但是一看柏砚淡淡的脸,自觉闭嘴。
他不解释,萧九秦便当自己猜对了,进来将托盘一放,而后一脚踹出去,谁叫你进来的,外边诸事安排好了?
贺招远:果然兄弟如衣服,姘头如手足!
贺招远灰溜溜离开,萧九秦关了门,一回头就看见柏砚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与方才平淡如水的人仿若两个人似的。
看什么?萧九秦瞪了他一眼。
没什么。柏砚从被子下边挪出手,我饿了,想吃东西。
声音有些黏,其实是伤重的后遗症,但听在柏砚耳中就像是故意勾人似的,他更加凶狠地瞪着柏砚,好好说话,扮什么可怜!
柏砚:活该只能亲我一个死断袖。
嘴上骂着,动作却温柔得很,他将柏砚扶起来些,一点一点喂着他喝粥,大夫说你腹腔积了淤血,这几日只能用些流食,也不能乱动。
哦。柏砚老神在在。
萧九秦掐了一把他的脸,仔细听着。
嗯,听着呢。柏砚盯着碗里的白粥,嘴里寡淡又没什么胃口。
想什么呢?萧九秦拿着勺子往柏砚嘴边送,但这一次柏砚慢腾腾地摇头,饱了,不想吃了。
这是他在萧九秦面前第二次吃不下东西。
二人默契的想起之前那一次的不欢而散,柏砚眸子动了动,心想:这家伙大概又要逼我吃完了,肚子好涨
不吃就算了。岂料萧九秦盯着他半天,最后妥协。
不得不说,柏砚有些意外,但是令他意外的还在后头,萧九秦抬手将碗里剩下的粥给喝完了。
柏砚呆了。
虽是少年时期二人也没少干这种事,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次就叫他分外难捱。
你脸红什么?萧九秦眯眼。
你不嫌弃我吃过的吗?柏砚默默开口,有些怔然。
萧九秦闻言一怔,先前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被柏砚点破就觉得有些奇怪,最后脑子一团乱麻,萧侯爷粗声粗气斥道,外边灾民连口水都喝不上,我等浪费粮食于心何安?
哦柏砚垂头。
他本就是带了伤,身子又纤瘦,看起来要倒不倒的模样,萧九秦忽然就生出一股负罪感,他骂自己,不就是一碗粥的事情么,凶什么凶,这家伙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模样了,何必与他一个病人计较!
我,又没有嫌弃你萧九秦说完还是觉得生硬,又添了一句,从来都只有你嫌弃我的份儿,我哪能嫌弃你
柏砚一怔。
第38章打听我又不会吃了你。
示弱是个不大容易的事情。
起码柏砚就是这样认为的。
他素来吃软不吃硬,尤其是萧九秦说软话时,好像世间的事儿都顺着他。
这种错觉让柏砚心里咂摸出一点愉悦来,像是甜糕里掺了麦芽糖似的,齁甜又回味长久。
萧九秦,你在北疆尽是学着哄人了吗?怎的嘴巴甜了不少。
柏大人没有被逼着喝粥,心里爽快不少,而且萧侯爷嘴巴不毒的时候还是挺顺眼的。
说得这是什么话,北狄那些狗东西都杀不尽了,哪有工夫去哄人开心。萧九秦哪里知道柏砚是被哄住了,这会儿人也软乎乎的,就是说话奇奇怪怪的,好像陈醋将将要打翻。
哼。柏砚吃饱了,伤口还疼,直接卷了被子继续睡起来。
这多日殚心竭虑,性命又随时不保,柏砚装睡最后成了真睡。
萧九秦叫人将碗筷收拾干净,他则趁柏砚睡着出去招待霄阳府同知曾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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