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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皇帝也派人审问过魏承澹,不过才六岁的孩子,面前站了好些人,冷漠凶厉地问他做了什么。

若非有铁证能证明他与三皇子落水无关,说不定皇帝真的会拿他问罪,也是那时允贵妃开始怨恨他,总是责怪魏承澹为什么偏要在三皇子落水的时候经过那儿。

皇帝对魏承澹的厌弃直接影响到允贵妃,若非魏承唳恰时出生,魏承澹应当被父皇母妃彻底厌弃的。

在魏承唳满月时,皇帝和允贵妃提出送魏承澹去太师府,表面上是要允太师教导他课业,但实际上呢,魏承澹轻轻笑了笑。

昔日那话犹在耳畔,他亲耳听到父皇对母妃说,唳儿尚小,还是先将承澹送到太师府吧,免得冲撞了小孩子的瑞气。

母妃是怎么回答的呢,那个一贯温柔抚着他脑袋的母亲,自始至终连半分犹豫都无,陛下说的是,小孩子身子骨弱,便先叫瞻儿避一避,这样对唳儿也好。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魏承澹便被送出宫,甫到太师府的第一日,魏承枫在宫里哭闹,非要他那处寝宫,父皇便答应了,事后大手一挥赏了他一对如意。

魏承澹抱着那对如意在太师府的亭子里坐了一夜。

第二日,他派人去宫里搬自己的东西,但是魏承枫连同殿外他亲自种的小树都给砍了。

没多久魏承枫就跑到他面前来扬武扬威,二哥,父皇说随便我如何布置,我瞧着那些东西不好看,就都砍了,你不会不高兴吧!

魏承澹笑,怎么会不高兴。话音刚落他掐住魏承枫的脖子将他按在亭子边,底下是数尺深的湖,希望你能在那个寝殿住到死!

几乎如同诅咒,魏承枫哪里见过他这副阴鸷的模样,瞬间吓得哭嚎起来,闹得太师府大乱。

被惩罚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允太师却以他年纪尚小,魏承枫不敬兄长为名,替他承担了罪责的同时将魏承枫一顿叱责。

也是允太师,此后几年悉心教导他,父皇一直没有开口接他回宫,直到太后病了,一定要见他,魏承澹知道,自己要离开太师府了。

离开的那夜,魏承澹第一次跪在允太师面前,舅舅,我会当个明君。

殿下?魏承澹半昏半醒中,好像听到谁在唤他。

殿下那声音好熟悉,偏偏像是隔了一层薄雾似的,魏承澹无力地伸手,捡起一根断裂的木头在车厢的木板上敲了敲。

上边坍塌的木板被人挪开,乱糟糟的兵器交接声犹在,他眼前倏忽大亮,刺眼的光亮让他一瞬间看不清东西,但是下一刻允太师被人扶走,一双手将他打横抱起。

你是谁?魏承澹眼前盖了干净的帕子,鼻间的血腥味儿让他几欲作呕。

不过三年未见,殿下便不记得奴婢了?声音温柔,却暗含阴厉,魏承澹一僵,怀淳?

是奴婢。怀淳肩头沾了血,抱着魏承澹将他放到一辆干净的马车上,而后揭了他眼上的帕子,奴婢来晚一步,叫殿下受惊了。

他颀长的身形站在魏承澹面前,逆着光的脸神色不明,魏承澹恍惚了一下,好像看到了昔年那个君子风流的宁宣怀。

公公,死了五十七,留了七个活口。一黑衣人过来禀报。

怀淳拿了一件大氅披在魏承澹身上,殿下稍等。

他转身就走,魏承澹看到他肩头的血,下意识喊了一声,等等。

殿下还有何吩咐?怀淳回头。

你受伤了。魏承澹就要起身,怀淳摇头,无事,是别人的血。他随手从侍从手里接过一把剑,就往那剩下的那几个刺客面前走去。

你等是谁派来的?怀淳面上不复温润,白净的素衣上血迹分外明显,他手上的剑还在滴血,丝毫看不出是宫里那个好言好语的怀淳公公。

要杀就杀,我等不怕死。都是死士,全身上下无一处线索。

怀淳手中剑尖挑破其中一人的手筋,而后削耳割舌,既然不说,留着舌头也无用。那人疼得在地上打滚,怀淳眼皮子都未掀一下。

魏承唳也是一身的血,还被刺伤了几处,他将剑扔了,走到魏承澹面前,二哥,怀淳怎的会出现这儿?

我也不知。魏承澹目光紧紧随着怀淳。

哦魏承唳的人在给他包扎伤口,他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感叹,幸亏怀淳来得及时,要不然我等今日怕是就要丧命于此了。

魏承澹不语,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在怀淳那儿。

魏承唳包扎好了伤口便往魏承澹身边凑近些许,二哥,这怀淳尽心尽力杀刺客还当着你我的面儿审问,怕不是来投诚的吧?

他是父皇的奴才。魏承澹面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魏承唳眸色略暗。

怀淳手段毒辣,魏承澹不是第一次见识,但是如他今日这样却还是第一次,他看着怀淳亲自一个一个审问,到最后刺客的血流了一地,终于有两个捱不住招了。

对方什么都没说,只说要在今日此地将所有人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银子付了一半,放在城外的一处破庙

剩下的那人说会在事成之后通知我们,其余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还有一个,那人身上有谢蓟草的味道。

怀淳听完这些,一摆手,那几人瞬间被抹了脖子。

魏承澹看着怀淳扔了手里的剑,转身朝他走过来。

魏承唳戳了戳魏承澹,二哥,他过来了

五殿下能否怀淳一开口,魏承唳倏忽站起来,挠了挠耳朵,我明白,他跟阵风似的溜了,守在魏承澹身边的人也识相地离开。

原地只有他们二人,怀淳不说话,捡了方才蒙着魏承澹眼睛的那块帕子,慢慢地擦了手上的血。

魏承澹抬眸看他,今日幸好蒙公公搭救。

怀淳擦了血,将帕子叠好塞进袖子里,也不说话,俯身将魏承澹一把抱起。

魏承澹下意识扯住怀淳的衣襟,二人呼吸都是一滞,怀淳不言不语抱着他上了马车,里边陈设简单,但是两个偌大的软垫格外明显。

魏承澹被抱到软垫中间放好,怀淳拿了药箱,下一刻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衣带。

不用了,我伤得不重。魏承澹声音越来越小,怀淳不由分说,将他的衣带解开,上好的蜀锦顺着肩膀滑下半边,露出他半边瘦削的肩膀。

嘶怀淳指腹碰了碰他肩侧的青紫,伤得不重?

魏承澹面色尴尬。

半炷香的时间后,魏承澹一身冷汗,他身前的伤不算多,但是整个脊背没一处好地方,怀淳的脸色黑沉,几乎将他盯出火来。

好,好了吗?魏承澹实在受不住他那眼神,声音颤了颤。

怀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小心给他穿好衣裳,而后拿出一个白瓷小瓶递给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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