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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直静不下来,便来这儿待会儿,谈不上兴致不兴致的。怀淳起身净了手,换了一件单衫,柏砚看他,是被某位殿下搅乱了心吧?

怀淳不语。

柏砚自来熟地往石桌旁一坐,拿了干净的帕子仔细擦拭梨,你今日叫我来可不是看你挖萝卜的吧,萧九秦的人已经给你送过消息了,说说吧,什么打算?

怀淳跟着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饮尽,已经查过了,冯妃确实有了身子。

他摩挲着杯沿,冯妃与一个侍卫苟合,那人没什么背景,应当是被冯妃蛊惑了,今日查过去时,对方已经自刎在班房里。

是自刎?柏砚嗤笑,怕是被人警告过了。

他不觉得那侍卫可怜,本就自己做的决定,早知有这么一日的。

冯妃欲收买太医,被我的人搅和了,现在大概已经慌张得上蹿下跳了,我懒得与她斡旋,便借机出来了。

我一直好奇一件事。柏砚咬了口梨子,慢慢嚼干净。

什么?

冯妃明知那孩子混淆皇室血脉,为何要留着他,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被皇帝知道,她岂能有好下场。

魏承枫已经指望不了了,冯妃不会跟着他去封地的。怀淳话中有话。

柏砚瞬间明白,她是想借着这个孩子留在宫中?

对。怀淳在宫中浸淫数年,他见惯了脏污,如冯妃这样的多了去了,在她们心中,一个孩子抵不过权势地位。

可是如今被我们发现了,她定是要弄掉这个孩子的,柏砚想起之前给萧九秦说的,我本意是想

既然她怀了这个孩子,那便不是她能决定的了。怀淳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我已经找人看着了,那孩子暂时不会有问题。

柏砚所想怀淳已经想到了,承二殿下一行被刺杀,此事尚未查清,我总觉得与魏承枫也有些关系,现在他匆匆离开郢都反倒不妙,所以索性就先将他们母子二人拘着。

你与二殿下柏砚有些担忧。

我与他自始至终都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怀淳一开口,柏砚就忍不住往他面上看。

若是旁人他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但是怀淳他自魏承澹要回来,状态便一直不大对劲儿。

就这几年他时常派人来打听你,料是也没有放下你,柏砚憋了许久,也就说出来这么一句。

他有心要劝慰怀淳,但是连他自己与萧九秦都是一笔烂账,他哪里有那个大脸去教怀淳如何去做。

这么一想,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想想你我,都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与萧九秦,怀淳与魏承澹,一时也说不清到底是哪两个人要更艰难些。

你还未与萧九秦说开吗?怀淳给他倒了一杯清茶,当年本也不是你的过错,仔细说来连你也是受害者,他若总是故意为难你也未免太过分。

我柏砚眉头几乎要皱成川字,他也并没有为难我,只是我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手指无意识地搅着,那些事搅在一起,要如何解释?

柏砚不是没有想过坦白,但是有许多事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启口。

起码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害得平津侯府出事。怀淳盯着柏砚,或者说,你到现在还觉得是因为你的缘故,致使他家破人亡?

一句话,柏砚彻底怔住。

不愧是怀淳,不需要赘述许多,只需一句话就让他破防。

当年,是我最先得到消息,但是柏砚攥紧拳头,明明我可以将消息早一刻送到萧叔手上,但是却

那不能怨你。怀淳按住柏砚颤抖的胳膊,你不知道那消息那样重要,而且在那个时候,你的选择无从指摘,只是一切偏偏就是那样凑巧。

怀淳忍不住叹气,我也无数次告诉自己,不应当信命,但是柏砚有时候,不得不信命,你是如此,我是如此,平津侯府亦是如此。

所有人都没有罪过,有罪的是老天,它偏要逼得不信命的人去信命。

柏砚眸子赤红,我后悔过他忽然抬头看着怀淳,你知道吗,无数次我做梦梦见萧叔,梦见平津侯府的每一个人,他们问我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转头回去。

我后悔了,在见到那场大火时就后悔了,但是说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柏砚手背青筋暴起,怀淳攥住他的手,他们必定是不怪你的。

我宁愿死的是我。柏砚嘴唇颤着,萧九秦那么在乎爹娘,喜欢两位兄长,但是我却

柏砚每说一个字,怀淳就攥紧他一些,面前这人将所有的悔疚积压在心中,看似淡了,实际上却是发酵得愈加汹涌,只等着哪一日将他逼疯。

第59章诏狱前程哪里比得上萧九秦

在吃了怀淳府上两个梨子后,柏砚打了个嗝。

怀淳看过来,柏砚默默放下下意识要捂嘴的手,一脸淡定地开口,说到这儿,听说陛下近来格外宠爱云嫔。他转移话题的方式相当生硬,怀淳嘴角衔着一点笑,然后呢?

额,然后柏大人尴尬挠了挠耳垂,陛下已经罢朝好几日了,若是再这样下午,难保朝中不会有所揣测。

那与你有什么干系?怀淳敛了笑,你一门心思为什么,我还不懂么。如今你只是缺个机会,正好皇帝昏聩,这样你才能觅得良机。

怀淳看上去不大对劲儿,柏砚才吃了他俩梨子,这会儿眼神直往另一棵果树上瞟。

不能再吃了,免得你晚上腹中不适,真喜欢稍后我叫人给你送过去些,垫上干草封住,能多存两日。

怀淳种果蔬就是为打发时间的,并无多少口腹之欲。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柏砚嘴角一翘,怀淳无奈,你好歹也是平津侯府长大的,人家也并未短你吃穿,怎的如今对着几个果子垂涎欲滴?

柏砚摩挲着杯盏的手指一顿,像是回忆了什么旧事。

怀淳看得出来他又钻了牛角尖,索性拍拍他的手臂,劝慰道,说吧,说出来能好受些。

良久,柏砚才垂眸低声道,当年我在诏狱,起初有萧叔托人照拂,没受多少罪,只是后来

他眸子渐渐暗了,萧叔匆忙披甲,两位兄长一死一伤,平津侯府兵荒马乱,便无人顾得上我。

正逢初秋。

滴答

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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