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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招远一马当先,手起刀落。他胸腔震动,血腥味儿激起他们的杀意。

后边的将士亦是如此,他们杀红了眼。漆黑的夜里,砍人如切菜,没有人看得见鲜血,但是脸颊上身上溅起了热血,让他们心中燃起雄雄战气。

穷寇莫追那是分时候的,萧九秦只知道趁胜追击。他派出去的人马将被敌人斩杀殆尽,未有多久天亮起来,微微泛起一抹日光。

无论是大梁的将士还是敌营的北狄蛮夷,都看得见城墙下累累的尸体。

向前一步是死路,往后退也是死路,敌方军营的将领看着城墙上站立的萧九秦,心中的惧怕和震动占于大多数,而这一次的夜袭不是他们第一次的失败。

这个深夜注定有人难眠。

敌方阵营里,为首的年轻人一拳砸在桌案上,他目眦欲裂,连日来的战败让他怒火中烧,却无论如何也没法立刻雪耻。

这样的认知让他更加愤怒,底下的人觑着他的神情,犹豫着开口,那平津侯实在厉害,之前大将军十战能胜二三

住口!

那人的安抚听在耳中却像是讽刺。

我会战胜他!

第126章失联也不一定是侯爷的血。

颂部费尽心机才寻得这么一个机会,但是却被萧九秦打得节节败退。颂部年轻气盛,有心要再出战,但是却被身边的人给拦下。

将军,现在绝不是出兵的好时机,现在大梁军队步步胜利,我们这边人心不稳,若是贸然出去一定讨不到好。

那你们的意思就是要这样龟缩是吗?那何时才能直入中原,将大梁皇帝的脑袋摘下!

将军一人神色微动,眸中闪过一丝什么,您是忘了郢都还有那人的存在吗?

什么意思?颂部微微蹙眉。

郢都也并非人心齐一,据属下所知,如今几位皇子为夺嫡而斗争,已然到了动摇国本之际,若是这个时候那位赢了?

赢了又如何?颂部耳垂上的玛瑙晃了晃,眉眼凌厉,隐隐带着一股煞气。

赢了自然于我们有利,那人又往前走了一步,那位先前便与将军达成协议,一旦他掌握实权,那时候便是践行盟约的时候。

那时只要一句话,那位平津侯便再无张牙舞爪的机会。

一句话?颂部眉头紧锁,他越听越觉得迷惑。

那位只要说萧九秦是反贼,那么他焉能再在将军面前叫嚣?

颂部恍然大悟。

但是北狄如今面临一桩窘境,粮草已经不足十日,一旦郢都的那位不能尽快得手,那么这边也难以撑住,到时候,即便能有机会将萧九秦击退,我们也撑不了多久。

所以你的意思是?颂部见他意有所指,忽然反应过来。

自然是烧杀抢掠。那人扯唇笑了笑,大梁的军队我们打不赢,但是大梁的百姓手无缚鸡之力何须费什么力气。

此话一出颂部面上带笑,应和道:你说的对。

他们向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北狄人被称为蛮子不是没有道理,既然不是他们的子民,所以何必要手下留情。

*

自那夜偷袭之后北狄消停了整整三日,萧九秦忙着在城内布防,又紧赶慢赶和周边几个府县好歹借来一点粮草,勉强能够让士兵和百姓果腹。

柏砚这几日也跟着他处理贵溪府的事情。

贵溪知府逃窜得突然,将贵溪府一应事务撂下,整个府城的事务一团乱麻。

其实先前贵溪知府在的时候这些事物也并没有办得多好,但是毕竟不至于荒废,此次若不是柏砚伸手去做,想来最后祸害的还是老百姓。

萧九秦和柏砚一个武将一个文官,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勉强让贵溪府不至于乱套。

但是就在他们忙着这些事的时候,贺招远带着一队人马匆匆回城,他马不停蹄的往知府府邸赶,身后的人险些追不上他。

萧九秦看到他的时候正在刷马棚,柏砚拿着一沓账本在翻看。贺招远上气不接下气,忍不住喊了声,你们二人可真的是悠得住,你们可不知道现在外面大乱了!

萧九秦手里的动作一停,柏砚也看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贺招远是被派出去侦查敌情的,他惯会用一些法子迷惑敌人,而萧九秦更是放心他出去,这两日的消息全凭贺招远派人送回来,他们暂时对外面的消息所知不多,只知道城下敌军偃旗息鼓,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大事。

但是只有贺招远知道,并没有什么大事在酝酿,而是那大半的北狄蛮子挥兵周边府县,日日烧杀抢掠,由于消息闭塞,贵溪府又处在被包围的中央,所以这两日萧九秦他们哪里知道外边已经乱了套了。

那一群蛮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明面上派人在军营周围巡逻,但实际上只是在迷惑我们,深夜他们一波一波的从大营出去,各自分散到周围府县,其先头部队烧杀为主,后续补兵跟上,抢掠为主,将百姓给霍霍了个干净!

回来的路上,贺招远见惯了人间惨状,他气愤不已,但是为了不耽误事情,还是暂且先将消息传回来,将剩下的人派遣到各处,探查剩下蛮子的踪迹。

现在外面情况如何?萧九秦拳头攥紧,恨不得生啖北狄蛮夷的皮肉。

百姓何辜!柏砚手中的账本被捏出褶皱来。萧九秦现在恨不得立刻带兵出去,将一众北狄人给斩杀殆尽。

柏砚看他脸色不对,忙握住他的手,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再等着消息传进来,时间拖得越久,百姓们被残害的越多而且,杀了怎么够,还要让他们尝尝这滋味儿。

萧九秦整兵的速度迅速,贺招远先行一步,柏砚有心要跟着他们,但是奈何自己一点都不会武艺,跟着也是拖累。所以他最终还是留在贵溪府,一边等着消息一边向萧九秦他们传达城外的消息。

萧九秦只带了三千人,而且这三千人还是分十拨偷偷潜出城的,为了防止被敌人发现有了准备,他们还分出一波来,在半夜发出突袭,将敌军的大营给搅了个混乱。

柏砚只披了一件大氅站在城墙上,他看着城下的骚乱场景,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五年前郢都的那场内乱。

那时城内火光冲天,也是那一夜,他刚刚从诏狱出来,眼前黑烟滚滚,到处是走水的高声喊叫,还有四处追查犯人的金吾卫,但是唯独太师府格外安静。

柏砚被押送到太师府的那一夜根本没有睡着。高高的墙外,是百姓的慌忙逃窜的骚乱声,还有他们的痛呼声,柏砚甚至闻到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儿。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后半夜他被灌了一碗浓黑的药汤。

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允栖音屡屡跑来与他说话,柏砚却像是失了神智又像是失了声。

柏砚知道允太师另有图谋,所以连带着允栖音也没有什么好感,他不想与允栖音说话,只想离开太师府。

但是无论他如何的用尽法子,允栖音也只当听不懂他的话,而且还派了一个麻六来伺候他。

后来郢都便再也没有了那种骚乱的声音,空气中是淡淡的花香,他看着屋外的花草,水里自由自在的鱼儿

萧九秦离他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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