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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泪——书自清(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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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正是班如华,孟旷差点脱口而出她的名字,随即她暗道不好,班如华这一嗓子惊叫定然惊动了郭大友等人。她忙匆匆贴住拐角墙壁,不敢露面,同时压住吕景石,让他不要擅动。此时擅动,必会加速暴露,致使他们必须逃离,而郭大友很可能会追赶,以他对孟旷的熟悉度,一旦注意力全部关注在孟旷身上,只需远远望一眼就能认出她来,逃跑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班如华见状,知道自己可能无意中搅了孟旷的任务。她反应极快,立刻走出了拐角,孟旷吃了一惊却无法阻止,随即就听到了她与郭大友的对话:

如华?怎么是你?郭大友惊奇万分,他的声音已经距离孟旷藏身的拐角非常近了,若不是班如华反应极快突然现身引开了他的注意力,孟旷就要被郭大友发现。孟旷不禁暗自庆幸,多亏她跟踪的是郭大友,否则班如华如此莽撞地出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届时她也顾不得藏身,必得现身救她了。

郭二叔?您怎么会在这里?更惊奇的其实是班如华,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出拐角就见到了她多年未见的郭二叔,而孟旷跟踪的人居然是郭二叔吗?

这二人的见面当真是巧合中的巧合,更是他们谁也未曾设想到的。

你你这丫头这些年过得可好?唉,方才可是你惊叫了一声?郭大友又惊又喜,语调中起了关切之情。

我很好二叔,方才有只老鼠从我脚下窜过去,吓了我一跳,没事的。班如华找了个理由应付过去,随即询问道,郭二叔怎会来了南京?怎么也不来找如华?

二叔出任务呢。

出任务也可以来找我啊,您知道我住在哪儿的吧,来看看我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呀。班如华显出了些许委屈。

二叔二叔不是不看你,二叔遇到了点麻烦,不能牵累你。郭大友解释道。

方才我从锦绣布铺那里过来,瞧见您了,看着背影特别的熟悉,所以我一路跟了来。您遇着甚么麻烦了?我能帮什么忙吗?

唉,你帮不上忙,二叔只想你平平安安的。你听我话,先回家去,这两天城里不太平,你能不出来尽量不要出来。二叔现在必须要走,等我安定下来,处理好事情,我会再回来看你的。

郭大友话刚及此处,变故再度陡生。方才还和郭大友、周霸阳交谈的童捕头突然反水,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一刀扎入了周霸阳的喉间,致使周霸阳顿时失去反抗能力,踉跄着靠在了树干上,捂着喉间喷涌的鲜血缓缓滑座而下。童捕头同时抬起左手,袖里竟然暗自装了一只精巧的弩机,他按动机关,箭矢飞速射出,直射向郭大友。郭大友后背发寒,在听到周霸阳呜咽声时猛然回身,那□□恰好擦着他的腋下飞出,一下扎入了班如华的左肩之中,班如华顿时中箭痛呼倒地。

如华!伴随着郭大友的惊呼,童捕头已向天上抛出了响炮。

第113章端阳劫(四)

糟了!

紧急情况突发,孟旷顾不得在外不说话的原则,拉住吕景石轻声道:

立刻回去,让所有人收拾好行李驾马车去神策门等待。

吕景石当即点头,迈开步子飞快离去。孟旷当即从拐角处现身,彼时童捕头已然抛出响炮逃离,郭大友没去追,因为他不能丢下受伤的班如华。孟旷的突然出现震惊了郭大友,他尚反应不急,就见孟旷飞快地在地上写了神策二字,示意郭大友立刻带受伤的班如华去神策门。

来不及多想,郭大友当即背起班如华,随着孟旷往神策门方向跑去。他们路过那棵树时,看到倒在树下的周霸阳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了,呼吸短促,目光涣散,已然凶多吉少,救不回来了。郭大友无比愤恨悲痛,在老兄弟面前跪下,道了一句:

老周我对不起你我定会给你复仇!说罢摘下周霸阳身上的荷包揣入怀中,这荷包中有周霸阳的身份牌和一些私人物品,他不愿让敌人拿了去,也算是给他自己留个念想。

周霸阳身子抽搐着,双目死死盯着郭大友。郭大友一咬牙,背着班如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他随在孟旷身后,二人急匆匆穿过街巷,刚向北跑过两条街,围追堵截的人就出现了。粗粗环视,有应天府的捕快,有城防军,也有一些配着刀剑的布衣打手,他们以惊人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将孟旷、郭大友和班如华三人围在了十字街的中央。周围的百姓都吓得四散而逃,街面上的店铺也全都封堵住门扉牖窗生怕被波及。

郭大友急怒之中汗如雨下,肩上的班如华痛苦地喘息着,温热的血流淌在他的肩背之上。如若再不及时止血救治,班如华会有性命之危。他本无意牵连这个可怜的姑娘,她已然在这世间孤苦无亲了,罗洵好意收养她,她是罗洵和郭大友看着长大的。这丫头是他们的心头肉,也正是因为知道暗藏在锦衣卫周身的危险,他们才将她送去了江南,却不曾想如今还是连累了她。眼下周霸阳已死,若班如华再有个三长两短,他郭大友还有何颜面去见大哥罗洵?

孟旷眸光冷凝,周身聚气,杀意节节攀升。她将手中包裹螣刀的布条拆开,右手牢牢握住了螣刀刀柄,一抬手向北一指,向郭大友打了个军中的手势。郭大友明白,孟旷是告诉他,向北突围。

但这该怎么突围?这些包围他们的追兵,手中有□□,更是刀斧棍矛齐全,自己背着班如华,战力发挥不出五成,就算孟旷以一敌十,也无法护他们周全。刀剑不长眼,届时保不齐他们都会被射成刺猬,殒命于此。

但若不突围,落入潞王手中,也决计不会有什么好事。如今白玉吟就在孟旷等人的手中,潞王对他们极为忌惮,不杀他们全部封口,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又如何能在潞王手底下讨得半点生路?最可恨便是那出卖他们的童捕头,此人因忧惧而生叛心,只为保全自己,对郭大友素来不信,枉郭大友视他为生死兄弟,却不曾想他竟是这般小人。郭大友一世英名最终还是栽在了昔年的老兄弟手里,还害死了周霸阳,说到底,他终究未曾走出当年之事的阴霾,始终受到那件事的影响。

此为死局,便只有搏命了。

孟旷已然提刀冲锋,向北路杀去,郭大友咬牙跟在孟旷身后,一手托住背后的班如华,一手提起铁锏格挡挥击。不多时便短兵相接,孟旷手中的螣刀挥舞成刀花,一入人群便若刀片绞肉,血肉横飞。郭大友跟在她身后,向前冲,格挡开攻击的同时,也替她挡去一些暗箭和欲在背后偷袭的刀斧。

起初势如破竹,孟旷一身的功夫,螣刀刀法更是不世出的大杀器,群战之中更是能发挥优势。北路挡住他们的敌人是捕快组成的队伍,这些捕快都是乌合之众,手中刀吓唬吓唬百姓还行,遇上职业军人就只有被杀的份。但随着后方城防军赶来,加之大量蒙面的布衣打手混入捕快队伍中,战况越发艰难。孟旷身上开始不可避免地挂彩,腰、背、手臂、肩膀,全都已被刀剑砍中,若非她身上还穿着内甲,必然要受重伤,彻底失去战力。即便如此,她仍然顶着百十人的包围,一力向前冲锋。无数的人倒在她的刀下,断肢横飞,鲜血狂飙,哀嚎震天,她杀红了眼,如同地狱恶鬼入了人间,狂战的杀意与骇人的煞气全然震慑住了前方的敌人。这些乌合之众也非亡命之徒,给人卖命也是有限度的,没有在军中训练出铁血般的令行禁止,这些乌合之众此前仗着人多势众壮出来的胆子已然被吓破了,都已不敢上前阻挠,只畏畏缩缩地举着武器围在孟旷周身,谁也不愿上前做她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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