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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他就死活觉不出来人家早就爱惨了他了,嗯。
第045章赝灵根(七)又没让你脱裤子,都是男人,你至于吗?
世上能镇压邪魔的,只有更邪的邪魔。
杀器诛邪刺进心口的一刹,叶长青如释重负。
就算他是渡劫境的大魔修,身体没了,神魂还在,可架不住这把刀,就是为了杀灭他这样的大魔头而存在的。
三魂七魄俱损,永世不得超生。
真干净。
于是,当叶长青在阴惨惨的万锋地牢里醒来的时候,脑海中足足空白了有一刻钟的功夫
我是谁,我在哪,这里难道是地府?地府胆这么肥,连魔道东君都敢收?
不过,很快,他就不迷惑了,因为地府不会有棒槌一样的温真人。
魔核在哪?
叶长青看着那本就性子孤僻不爱说话,修无情道大成之后,更是像个扎嘴葫芦一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低头抬头,就这四个字的小混蛋,当时有一阵子,心里真是恨死了他。
去他娘的魔核在哪吧,老子活得已经够惨了,死都死了,还要被你从坟里挖出来,闲得淡疼的话,能不能换个人祸祸?天下不想死的人一抓一大把,为何偏偏和我过不去?!
那一夜,叶长青自以为死得透透的,身后事情一概不知,仿佛喝醉酒断片儿一样,完全不晓得温辰后来又对他做了什么。
他唯一好奇的,就是这小子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能敌得过诛邪之力?
作为一个遍览无数道术禁术邪术的人,他明白活死人肉白骨的重生之术有,但若三魂七魄一同碎掉,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不允许自己这么不明不白地活着。
地牢里的日子无聊得很,叶长青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软磨硬泡,设饵下套,把毕生坑蒙拐骗的话术都用上了,换来的结果,还是那四个字
算了,提起来就心累,不提了。
被关押的时光千篇一律,连带着回忆,都变得纹丝不动。
叶长青只记得,当时在伐天殿里,温辰还算有点人味,愿意叫他一声哥,看他受伤也会着急。
可自从他莫名其妙地没死成,两人在万锋地牢里再见的时候,温辰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点旧情都不念,整一副苦大仇深,为了飞升可以将天地君亲师同时踩在地上摩擦的叛道之相
这,好像自己从没教过他这样吧?
莫非是云衍真人那个老古板教的?都说是老古板了,那更不可能。
那时候的叶长青,万分想不通温辰是怎么从一棵笔直的好苗子,歪成了根扶不起来的菟丝草。
不过,或许,大概,可能温辰并没有那么白眼狼。
他还是有心的。
哎
叶长青在迷糊的潜意识里叹了声气,暗道如果不是今天这个清晰得过了头的梦境,他一时真的想不起来,那夜自己说的某几句话,有些过分诛心了。
前世元安十二年,昆仑山,饮冰洞。
有个素白衣裳的少年,明明还不到十八岁,可眉宇间的黯淡,却仿佛已在此枯坐了百八十年。
小辰,你不想修这无情道的对不对?你和我说实话,不用怕,这没有你师尊还是什么其他人逼你,只我们两个,你说一个字就好,点个头也行,我立马带你走,谁拦都没用
哥,我想的。少年一抬眼,眸子里冷冰冰的死气,刺得他呼吸都停了一瞬,师门救命之恩未报,父母未竟之志须圆,南君现世,人间大乱,我既然有平乱的潜力,如何能够躲在你的羽翼下独善其身?
你方才说的那些是要逼我做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旧事如飞鸿雪泥,风一吹,零零星星地露出些真相。
是,我这就亲口告诉你,你师尊,师兄,天疏宗宗主,流花谷谷主,还有许许多多飞蛾扑火的人,都是我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没有心魔作祟,没有苦衷可言,自主、自愿地杀的
你若非要问为什么,就当是我这个人生性争强好胜,做道修的时候要挣个天下第一,做魔修的时候,也绝不容许任何人挡在我前面
以杀证道,以魔镇魔,没有人比他更加胆大妄为。
若不是也曾亲口说出过言不由衷的话,叶长青可能很难理解那个还不到弱冠,却非要以一己之力扛起整个世界的少年。
更理解不了那个口口声声说要飞升成仙,最后藏人不交,为了个妖人不惜和整个正道为敌的青年。
这种种种种诡异的做法,丝毫不符合他过去十几年认命的形象,说起来,倒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在里面。
叶长青心想,原来最是懦弱无奈的温真人,也有随心所欲的一面。
晚了。
幼时,柳明岸就曾不止一次地教导过他,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有的人阿谀奉承,笑脸相迎,背地里拿着的,很可能是刀子;有的人沉默寡言,不深不浅,遇到事了却真心为你考虑。
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
他如果早些明白这个道理,恐怕很多事都会有转机。
此时,叶长青依旧在深眠未醒的边缘徘徊,抛开了一切冗杂的算计和猜疑,才发现
他自以为了解温辰,但实际上,他可能从未看清楚过那副冷清的、不近人情的皮囊里面,装着的是个怎么样的灵魂。
可惜,在前世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恨,从未想过这些。
或许,正道逼山那日,两人背对背立在重围之中,他真该问一问身后那人,你这些年,到底都在谋划些什么?
物是人非,眼前这个小温辰,柔弱可怜得紧,叶长青就是再好奇,也什么都窥不见了。
识海渐渐变得清明,他吃力地撑着眼皮,感觉到外界树影婆娑,夜色寒凉,这熟悉的气息,只属于钟灵毓秀的折梅山,只属于他从小长大的故乡,只属于曾经无数次在梦中相见,却怎么都回不去的地方。
叶长老,你还好吗?少年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这一次,掺上了明显的忧心,清心谷到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再睡一会儿,没关系的。
不能睡了。
经他一说,叶长青反而醒悟了,眼睫轻轻晃动,几次缓慢的开阖之后,那双慵然而隽秀的眼才算彻底地睁开了。
被纯血魔族洞穿的地方早已疼得麻木,他稍稍活动了下膀子,咬咬牙,坐起身来。
叶长老,你的伤
没事,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