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暗暗比划着,却不知下意识的放轻了力道,挠到了姜昭的痒处。
好痒。姜昭笑了起来,缩回了脚。
姚顺在一旁躬身垂头道:热水准备好了,王爷让奴才来为皇上泡脚吧。
泡脚这件事怎么可能让摄政王来做,不仅有失摄政王的身份,他也怕万一摄政王发怒,小命就没了。
萧从妄看了眼姜昭,便让开了位置。
皇上觉得如何了,可还觉得哪里不适?
姜昭苦笑了下,朕这身体真是麻烦了王爷,现下感觉还好,王爷不必担心。
萧从妄认真道:臣不觉得麻烦,皇上若有不适要及时告诉臣。
姜昭笑盈盈的看着他,已经没事了,只觉得腿还有些麻。王爷往后在朕面前不必自称臣,称你我便是。
萧从妄顿了顿,并没有反驳,只嗯了一声。
最重规矩尊卑的摄政王,如今态度已经有所软化,如此看来,示弱亲近的确是有用的。
姜昭笑得更开心了。
萧从妄看着姚顺要给姜昭脱袜,别开目光道:臣、我先回房一趟。
姜昭道好,王爷等下与我一同用膳吧。
萧从妄踏出房门,守卫在四周的士兵们慌里慌张回自己位,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左顾右盼,实质各个都在用眼神交流。
王爷当真给皇上捏脚了!
那可不,还捏得很仔细、很熟练。
那岂不是平日里没少练?
不至于!这可是咱王爷,冲入敌营眼也不眨的将军。
捏脚?过分了啊!
士兵们各个眼睛都快要抽搐了。
怎么,都眼睛有毛病?要不要我给你们都挖出来治治?
萧从妄冷声道,目光淡然的扫过一群士兵,各个立马站好如木头人一般,连眼睛都不敢眨了。
不想下去跟另一队人换就给老实一点。
说完他也不再多看一眼,抬步往自己住的厢房走去,他拿出纸笔,凝眉想了片刻,便快速的书写起来。
萧从妄的字如他的人一般凌厉、巍然,笔下所写内容却句句仔细。
纸上赫然是记录了姜昭这两日的情况,事无巨细,用食、情绪和身体反应,没句话都是事实。
直到写完了满满一张纸,萧从妄拿起来看了两遍,确定没有遗漏,这才把纸放进了锦盒里。
等到姚顺过来请他,萧从妄才起身去了姜昭的厢房,在侧间里一同用膳。
方才泡脚很舒服,姜昭此刻便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连吃东西都没什么精神。
姚喜在一边伺候着,软言温声的劝着:皇上您多少用些,吃了奴才便伺候您去休息,这天儿冷,用了膳才暖和。
他一手撑着侧脸,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玉白的皓腕,慵懒的半眯着眼,烛火下眼波潋滟。
恍若一副摄人心魄的美人图。
都说美色惑人,萧从妄从前从不觉得何种美色可以惑人,他能面对衣衫褪尽的绝色女子面不改色,能看着高贵矜持的敌国公主眼眸含泪的哀求无动于衷。
可如今,看着姜昭苍白的脸庞却心中各种念头纷繁杂乱。
什么帝王霸业,或许面对他,便能明白为何要美人不要江山。
为人臣子,他也愿意为皇上奉上一切,护他助他,为他守护这万里山河。
萧从妄忽的轻笑了一声,姜昭睁开眼看向他,他眼眸没有情绪,唇角却是微微翘着的,看起来像是在笑一样。
萧从妄对上他的眼睛,听到姜昭懒洋洋的问:王爷在笑什么?
他道:我在笑,皇上就跟个小孩子一样,用膳也要哄,不如让我来哄哄?
姜昭一愣,绯色慢慢染上面颊,这话听着为何如此让人羞耻。
他好歹也二十岁了,被当做小孩子也就罢了,这人还要说出来故意说哄他用膳,传出去实在让人笑话。
姜昭瞪了他一眼,王爷故意嘲笑我?
他这软绵绵的一眼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反而眼尾似带着钩子。
萧从妄闷闷笑了两声,软声道:那皇上多少用些,喝些暖汤也好。
姜昭嗯了一声,冲他伸出手摊着,意思让他伺候。
萧从妄压下嘴角的笑,顺从的给他盛了一碗热汤。
窗外秋风萧瑟,屋内暖意融融。
窗纸上勾勒出一高一矮两道人影,两只手渐渐重叠。
*
次日一早,天色刚亮,萧从妄便来请姜昭启程回宫。
姜昭在床上睁开眼,困乏的打了个哈欠,咱们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吗?我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还想睡。
姚喜打开门请萧从妄进来,他一眼便看见穿着里衣躺在床上看向他的人。
床上的人披散头发,显得更加慵懒。
姜昭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夜里便睡得不安慰,总是做纷纷扰扰的梦,虽然每次入睡都很快,但睡眠根本没有质量。
昨日听了大师讲经,他昨夜便睡得很是安稳,一个梦都没有做。
萧从妄走近了些,躬身道:皇上昨日不适,今日便早些赶路,回宫正好让江大人请脉,皇上身子要紧。
姜昭好以整暇的看他,看来昨日把王爷吓着了。
他本是故意这么一说,却不成想萧从妄认真一点头,是,昨日皇上忽然无力吓着我了,如此皇上便早些回宫,让我安心,可好?
他这么认真淡然的承认了,反倒让姜昭再说不出什么话,只能闷闷点头,这就起这就起。
等到萧从妄出去安排回程事宜,姜昭坐着让姚喜梳头发时,觉得他对萧从妄的试探有些成效,可萧从妄对他的脾性也甚为熟悉。
像是有些不相上下之感。
姜昭抿着唇想,他其实很少与人打交道,对人的性的把控几乎为零,如今要掌控这些权臣、摄政王,真是一个挑战。
但这种挑战于他来说很新鲜、很刺激,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用过早膳,姜昭便让姚顺去找人跟方丈说一声,准备亲自道别,来回话的小沙弥却说方丈闭关修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