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听不见了。
江淮哽咽着,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摩挲,感受到他手掌是冰凉的,没有温度,没有热意,和以前任何时候都有所不同。
师尊,师、尊江淮哭得喘不上气,喉咙像是火烧般的疼,火辣辣的感觉顺着血液肆意流淌在身体里,压也压不住。
不知道说什么,又好像说什么都是徒劳的,睡着的人,听不见任何话,对外界的一切都漠然置之。
外面的侍从听到屋里的哭声,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进去看看,最终被领头的止住了。
江淮强压着抽泣声,松开了厉闻昭的手,掀开被褥,去探他的腰,摸到了之前的旧伤疤,再顺着往上看,看见他胸口添了新伤,伤口细窄,应是剑伤,已经被人处理过,快要结疤。
天色已沉,屋里就一盏灯,太过昏暗,江淮趴在床沿,两只手虚握成了拳。
他哭得的眼睛肿胀,可还是止不住泪意,人因为哭得太厉害,牙齿在抑制不住的打颤,有意无意的咬住下唇,止也止不住,就只能断断续续地抽噎,是不由自主,也是无法控制。
下唇被咬地泛起血红,他哭到喘不上气,脸上全是泪,往下淌,哭到没有力气再站起来,手脚冰凉。
他勉力压制着自己的抽泣,用僵硬的手握住了厉闻昭的手,十指交扣在一起,将数日未见的思念与爱意都叠了进去。
门外,楠竹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他还在里面?
嗯。
让我进去看看情况。楠竹沉声说道。
*
作者有话要说:
阿淮:我师尊怎么肥事o(╥﹏╥)o
昭哥:师尊没有事,师尊马上起来拧掉他们的头,摸摸
第85章疯魔
江淮这一哭就停不下来,像是要哭尽这段时日来一直藏着的委屈。
因为哭到一种地步,他的手在抑制不住的用力,一颤一颤地,想要停也停不住。
他抽噎着,抹掉脸上的泪,视线移到了厉闻昭的脸上,将他的发都拨到旁边去,坐到床沿,用手覆在了他的脸上,轻轻摩挲。
怕厉闻昭不舒服,又将他的衣襟松开了一些,让他好透气。
师尊,江淮低声哽咽,心里酸涩,说出来的话都变得沙哑,我们回家好不好?他在自言自语,祈求厉闻昭可以听见。
我来接你回家了。
然而回应他的,徒有寂然。
大概是因为一直未醒的原因,厉闻昭的唇色比以前还要浅,脸上看不见一点血色。
江淮微微换了一口气,握住厉闻昭的手,反复揉搓着,想要分给他一点热意,可是无论如何,那双手都好似浸了冰似的,搓不热。
心口的痛感让人喘不上气,手交握在一起,一瞬的恍惚,让周围的景象像是退回到了很早之前,他坐在盛满海棠的院子里,厉闻昭抱着他,在他的指骨上清浅一吻。
阿淮。
沉而温柔的声音仿佛穿过了时间的光景,浮响在耳边。江淮无法再多说一个字,喉咙哽住,热泪一涌而上,痛感在这瞬间到达了极限,穿心过肺。
另一边,楠竹在听见里面的哭声之后,迟疑了片刻,搭在门上的手,也跟着收了回来。
他吩咐所有把守在这的侍从都退下,自己一个人守在了门口,久候于此。
屋子里的哭声压抑而克制,楠竹用结界消弭了声音,以防止被别人听见。
他现在很是烦躁,思忖了一会,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朝上抛去,复又用手接住,如此反复,直到六次过后,出现的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唉,他微弱的叹息声在静夜中清晰可闻,兴许你说得对,神也有算错的时候。
楠竹在门口守到了后半夜,直至里面的哭声渐渐散了,他才推门而入。
屋里只燃了一盏灯,烛光微弱,让这片地方显得极为逼仄。
他走到旁边,看见江淮的样子,沉声问道:厉闻昭怎么样了?醒来过没有?
我不知道,许是方才哭得太厉害,江淮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缓了几口气才继续说道,师尊他没醒来过,也没有什么反应。
你去旁边缓一会,我来看看。楠竹尽量心平气和的对江淮说。
江淮起身让位,站到了一旁,别过脸,去抹干坠下来的泪,因为哭得太久,他到现在都一抽一抽的,嗓音也哑。
楠竹坐到了床沿,去给厉闻昭把脉,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并没有想象中的微弱,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神君,师尊他怎么样了?江淮的声音本就沙哑,问得又轻,如此谨慎委屈的样子,让楠竹觉得好笑。
他没事,你先不要太担心。楠竹安抚他的情绪,又并指点在了厉闻昭的眉心。
厉闻昭的眉心处,很快有印记显现出来,随着印记愈来愈深,他终于动了一下。
只不过是指尖轻轻一颤,江淮却捕捉到了这个微乎其微的动作,连忙握住了厉闻昭的手,要查看他的情况。
楠竹的手没有移开过,他闭眸,像是也沉陷在了另一片光景里,半晌没动,眉头越皱越深,随着指尖金光漫溢,厉闻昭眉间印记也开始变得更深了。
有一层肉眼可见的戾意和邪气逐渐从他面上浮现。
神君?江淮从未见过厉闻昭这个样子,又见楠竹片刻不言语,实在焦急。
下一瞬,楠竹忽然被一股黑气击中了眉心,他登时惊醒,陡然吸入一大口冷气,这冷气太重,饶是他,都得缓和半天。
神君,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江淮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上前去扶住了楠竹,关切道。
我不要紧,楠竹急促呼吸着,看来刚刚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我刚刚是进到了他的神识里面,事情比我想的要棘手。
师尊他很不好吗?江淮没明白他的意思,却也能从他的话中听出端倪。
楠竹没有接话,脸色惨白,看了一眼江淮,又看了一眼厉闻昭,厉闻昭眉间的印记已经消下去了,但是面上笼着的邪气还没有褪下。
江淮心里咯噔一下,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面面相觑,让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楠竹终于冷静了下来,再度握住了厉闻昭的手腕,替他把脉,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别的话。
江淮的眼色往下沉了沉,小声问道:师尊为什么会这样?他还不知道外面的侍从已经撤了,只怕给人听见,说得含含糊糊,话音都哽在喉咙里。
楠竹略微沉默了一会,回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这地方不方便多说,等回去再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