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就换他来。
张岐松手时,红线牢牢地绑着两人的头发,没有散开。
他看了一眼淮瑾,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淮瑾划破了自己的手心,张岐则划开了明飞卿手腕的黑线。
血溢出来的瞬间,淮瑾将手心覆在飞卿的手腕处。
结发换心,以血换命。
诅咒随之转移。
淮瑾吻了明飞卿的额头从来也只敢在他睡着时亲近他,醒着时,自己一定会被踹出十米远。
细春亲眼目睹了这场皇家秘术,她捂着嘴巴,泪水在眼眶里打圈。
随着张岐的念念有词,明飞卿的呼吸渐渐明晰,变得和缓而有节奏,原本寂如死水的胸膛有力地起伏起来,血色蹿上他的脸颊,苍白的双唇恢复红润,他整个人都在复苏。
手腕上的黑线随着鲜血的溢出而消失。
它们如藤蔓一般,缠上了淮子玉的手。
陛下!
眼看君后脱险,张岐立刻拉开了淮瑾,扯断了他们结发的红线。
淮瑾失神一般,错觉灵魂没跟上身体,他迟钝地看了一眼安静沉睡的明飞卿,知道他很快就会醒来,他会安然无恙。
手腕有些疼,他低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黑线几乎缠绕他的整个手臂。
他看向细春,想说些什么,一张口,直呕了一地的黑血。
陛下!!细春哭出声,冲上去扶住他。
淮子玉心道:这咒术,确实够毒。
他看了一眼已经无恙的飞卿,抓住细春手臂,在痛到理智全失前,下了一道圣谕:...别让他知情...
犹如万剑穿心而过,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文干政
明飞卿醒来时,只记得自己做了一场不太好的梦。
梦里有千万只恶鬼在地下向他伸出手,想把他拉下去,在他几乎堕进地狱时,一只手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眼前白光一闪,他清醒过来,所见是天光,所闻是花香他仍在人间。
这梦太真,他在被窝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定下神来,正要下床,忽觉手腕处一痛,掀开袖子,一道细浅的划痕横亘在他的小臂。
伤得不重,但格外怪异。
恰时天青走进了寝殿,他见明飞卿醒来,惊喜地大呼:我家公子醒了!!
外头的细春并几个小宫女,欢天喜地地冲进来,其中还有一个秦冉。
一见到秦太医在,明飞卿就猜到自己一定出了什么事。
新梧宫的人都受了皇命,要对咒术一事一瞒到底。
秦冉早已编好了话来回:殿下近些时日是累着了,所以才会忽然晕厥,手上的伤是您晕倒时不小心划到的,这几日您得仔细养着才行。
是吗?
明飞卿将信将疑,他想起昨日的事来,问:淮子玉呢?
......
天青和细春一同看向秦冉,秦冉硬着头皮道:陛下在合阳殿批奏折呢。
哦。
明飞卿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地关心淮瑾在哪,也不在乎他没有守着病倒的自己。
细春生怕这位是七窍玲珑心,再在这个问题盘绕下去,迟早要被看出破绽,忙递了个眼色去殿外。
奶娘会意,抱着已经不哭闹的阿渊进了寝殿,将孩子送进明飞卿怀里。
阿渊在新梧宫被养得白白胖胖,长得越发惹人喜爱了。
他十分亲父君,除了昨日事出有因的哭闹,他在父君怀里一向很乖。
明飞卿的心神就全部转移到逗孩子这件事上。
他并不知新梧宫所有人都为之松了一口气。
到了夜里,天白忽然带着两大捧奏折进了新梧宫。
君后能否替君上批阅这些奏折?
明飞卿:???
奏折高如两座小山,都快把太监给压垮了。
他反问天白:奏折该给谁批,你不知道吗?
天白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才把泪意压了下去。
淮瑾今天下午还能撑着处理一点国事,傍晚时忽然痛到浑身抽搐,吐了好几口黑血,人倒了却不能晕死过去,哪怕他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恶毒的诅咒也要吊着他的神识,让他醒着承受这些凌迟一般的折磨。
天白在战场上见过许多杀伐,却没有一刻如今日这般揪心。
他不敢抬头,他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会让君后看出异样,会瞒不下去。
但他真想告诉君后,陛下可能会死,陛下为了救他,真地要把这条命糟践没了。
然而他什么都不能说,还得被逼着撒谎。
奏折该给陛下批阅。他压着哭腔,拇指嵌进手心的软肉里,可...可陛下今天下午不慎染了风寒,被高热折磨得理不了事,他怕看花眼批错字,所以...所以让卑职将奏折送到您这儿来,陛下说,您照着他的字迹,大胆批阅就行,不必顾虑太多。
明飞卿合上茶盏,一脸冷淡,他心里没打算帮这个忙。
天青又说:奏折牵扯着西溱百姓的生计与安危,一日都不能耽搁,君后就替陛下看几本吧,否则吃苦的是百姓啊。他特地拿了一本递上去。
......
都递到眼前了,那就看一眼?
明飞卿真地只是想看那么一眼,却见奏折上写的是东边某洲郡被山头的土匪威逼胁迫,洲郡官员不得已修书请求朝廷派兵支援。
土匪闹事,拖一日都可能多害死几个无辜百姓。
明飞卿下意识找朱笔,一抬手,细春就将笔放进了他手里。
倒像是和天白串通好了一样。
明飞卿摇摇头,颇有些无奈地道:把奏折都放下吧。
他不甘不愿地模仿着淮瑾的笔迹,一本一本地批阅过去。
东边有土匪,那就派兵去治。
西边的商户和西夷通商被欺负了,那就派个能说会道的官员去据理力争。
南边有发洪水的趋势,那就让工部赶紧派人去加固堤坝。
北游的六只小羊跑到西溱境内和西溱的小羊交配生了一窝羊崽子,两国的牧民为了这窝羊崽子归属于哪一方而吵了起来。
明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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