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翔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年轻人,今年也不过二十七,但大腹便便,脸上的每一个褶皱都饱含着社会的风吹雨打。
他蒲扇般的大手挥起一阵飓风,啪啪扇在萧楚炎的后肩,把他拍得往前窜了三米,萧楚炎赶紧和张翔保持距离。
哈哈哈,你们年轻人,就是太娇弱了,放心,人已经联系好了,都是国家级别的,人家日理万机就这周日有空,我已经告诉霖渠了,他没跟你们说?
好好知道了。萧楚炎拿起手机一看,明天就是周日,他还没准备。
这时张翔一把箍住他,凑到他耳边耳语:你们乐队最近怎么样,萧总很担心啊,怕要培养成内娱之光的好苗子就这么黄了。万物的二专是不急的,现在外面舆论还没过去,你们的私人问题真要解决好,千万别影响了团队稳定。
张翔语重心长:霖渠的事情嘛,有才华的人难免有点怪脾气,而且他是你偶像嘛,忍一忍就过去了
萧楚炎挣扎着叫道:张哥,哥,我尿急,你快放开我!
他心里咆哮:我忍着呢,都忍成神龟了!
*
上午9点半,塔伦走进录音棚一楼的大厅,萧楚炎坐在沙发上顶着个黑眼圈,神采奕奕跟她打招呼。
塔伦眼睛还有点肿,哑着嗓子说:你那么开心干嘛,是不是老婆回国战了一个通宵。
萧楚炎正要否认,霖渠进来了,他立马正襟危坐。
霖渠气势汹汹朝电梯走,他起身和塔伦一起跟上去。霖渠脚步一转走楼梯去了,两人不紧不慢也转,跟在他身后。
霖渠进入二楼e室的控制室,把东西一放启动电脑和设备,继续他无尽的《狂嚣》。
e室是二楼面积比较中庸的录音室,空间不大不小,刚够一个乐队演奏,这里也是靠外墙,窗户大风景好,平常几人都在这待。
萧楚炎和塔伦随后进来,塔伦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站起身低落地说:我去厕所洗把脸。
塔伦出去了,萧楚炎独自站在窗前,手里拿着《狂嚣》的谱子又检查了一遍,他带上耳机听手机里的音频,转过头观察右侧控制室里的情况。
确认无误后,他走到控制室门口,轻轻推开门。
霖渠正靠在桌上,背对着他低头写东西,他身后的调控台上电脑开着,屏幕上的工程文件很熟悉,没错,还在搞《狂嚣》。
萧楚炎试探着叫他,但他带着耳机没反应,估计是没听见。
他伸出手犹豫要不要碰他,这时霖渠转过头。
萧楚炎笑着把谱子放在他手边,附上usb:这是《狂嚣》,我拿你地上的谱子完善了一下。
霖渠摘下耳机,歪头:我扔掉的?
嗯。
萧楚炎微笑,接着霖渠面色一沉,一把抓过桌上的纸张甩到他脸上吼道,谁让你看我东西,我扔掉的你完善个屁,有病吗你!
锋利的打印纸在颧骨上擦出一到浅口子,青年措不及防,一下被抽懵了。
他没料到霖渠会是这样的反应,事实上自从告白后,霖渠的所有反应都出乎他预料。
嘴角的弧度变得僵硬,萧楚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转身出去。
萧楚炎在录音室另一头,离霖渠最远的沙发上坐下,他的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手指抵住额头,被拇指触碰的颧骨丝丝刺痛。
移开手,他看到指尖的一点血红。
*
今天录音室的气氛格外压抑,萧楚炎大多数时间都在发呆,晚上塔伦早早地走了,他慢吞吞说再见的时候,塔伦已经一把关上门没了影。
控制室里霖渠和今早进去时无异,他烦躁地写完歌又烦躁地对着电脑。一旦看见对面的人看他,就厌烦地抬手遮住脸。
萧楚炎坐在录音室中间直勾勾盯着霖渠,对方情绪再差都不挪开。
他发现自己快习惯被霖渠中伤,好像不太疼了,完全可以忍受。他破罐破摔一样想,你还想咋滴,还能咋滴,揍我吗?
霖渠实在受不了萧楚炎的眼神骚扰,他暴躁地起身收拾东西打算走人,萧楚炎一看也赶忙收拾东西,匆匆拿上车钥匙跟在他身后。
一路跟到停车场,他叫了几声,霖渠不理会,反而越走越快。
霖渠!
萧楚炎追上去擒住长发男人,将他的胳膊反剪,强硬地把人推到旁边的墙上压制住。他在国外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学过擒拿,所以动作迅速熟练,能保证对方无法反抗。
霖渠反应很大,偏偏这个姿势使不上劲,只能叫骂:你他妈做什么,放开!
萧楚炎冷静地说:霖渠我得跟你谈谈。
霖渠气急了,声音变得歇斯底里:滚开,叫你放开!
萧楚炎用力地治住他,也跟着吼:谈谈,否则我不放!
他铁了心要把话说开,不采取强硬手段根本找不到机会,他已经受够了。
霖渠剧烈喘息,无力得挣动着。
萧楚炎遏住他,克制自己保持冷静说:霖渠,我们真的得谈谈,不能这么下去了。
霖渠感受到异样,浑身寒毛炸起,简直想吐,萧楚炎还在自顾自说下去:我收回那天说的话,你不能接受我也不会对你死缠烂打,没必要弄成这样,我们是一个乐队那天的事就揭过去了,一切如常好吗?
霖渠咬牙:你放开我,太恶心了,我希望你离我越远越好!
萧楚炎身体一僵,手上松了些力道,立马被霖渠挣脱,一个肘击顶过来,他不偏不倚挨了一下,捂着胸口后退,嘶嘶吸气。
霖渠转过身来,那双浓墨般的眼睛深沉阴暗,里面的恨意让他无力招架,明明两人的距离是伸手能够触到的,却似乎自己都抓不住。
萧楚炎嘶哑地开口:你怎么了霖渠,别这样
你让我恶心。
恍惚间萧楚炎以为自己听到的是你在我才安心,但眼前的面孔让他意识到这不合理。
当他确认自己听到的是什么的时候,胸口已经扎了一把刀。对方步步靠近,他步步后退,刀尖还在继续深入。
你太恶心了,你他妈骗我,还和我一起睡觉,你是我接触过最龌龊的人,你以为自己步步为营是吗,你想得到些什么,嗯?
霖渠恶劣地嗤笑:你他妈每天装什么装!
萧楚炎艰难地眨眼,面前英俊的面孔变得愈发狰狞,这个霖渠和他的霖渠仿佛不是同一个人。这个人说得话太荒谬,太不可思议了,霖渠怎么会是这样,他们怎么变成这样。
萧楚炎还想解释,但胸口阵阵发疼,他呼吸困难,已经发不出声音。他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霖渠。
对面的男人似乎冷静下来,低沉磁性的嗓音仍旧很好听,给萧楚炎撂下最终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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