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就是这里了。钱管事端着笑,走在前面为谢瑾瑜引路。
谢瑾瑜头戴白色帷帽,身披红色斗篷,身姿绰约,气质出众,走在乡间小路上,十分惹人注目。
那是谁啊?长得可真漂亮!
不知道啊,估计是哪家的少爷出来游玩吧?
谁家的少爷回到这个穷乡皮囊来?我看别不是前来寻人的吧?
田地里,不少正在干活的妇人们看见谢瑾瑜几人,纷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各种猜测来意。
小村子里交通闭塞,好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出去过,骤然来了几个衣着鲜艳光丽的外人,极大地吸引了村里人的注意,就连好多小孩子也偷偷摸摸地跟在他们身后,模仿他们的举动。
谢瑾瑜的目光环视四周,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清溪村,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复杂。
许俢诚的户籍就是清溪村人,只因为他要读书,便在镇上安居。后来两人成亲后,谢瑾瑜曾陪着他来过清溪村几次,也是在这里,许俢诚发现了软培土,从而制造出后来名声大噪的青瓷。
谢瑾瑜来清溪村的目的,一是寻找那位老师傅,二是与谢家的工匠一起实验青瓷方子。
上辈子谢瑾瑜困于闺阁,只会风花雪月,对于谢家祖传的手艺连一丝半点学习的机会都没有,这辈子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这个机会,他不仅要牢牢把握住,还要让谢家青瓷的名声从他手里传出去!
公子,到了!钱管事站在一处泥瓦房前面,对着谢瑾瑜恭敬道
谢瑾瑜点点头,亲自上门,有人在家吗?
哪个?屋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听着隐隐还带着一点咳嗽。
林师傅在家吗?谢瑾瑜轻声喊道。钱管事打听到林师傅早年因为意外腿瘸了,现在年龄大了,基本不怎么出门,整天都躺在院子里抽着旱烟晒太阳。
吱呀
陈旧的木门发出轻响,大门从内打开,露出一颗毛发稀疏的脑袋。
谢瑾瑜盯着眼前身形佝偻,肤色暗黄的老人,温和道,请问您是林师傅吗?
林师傅看了一眼谢瑾瑜,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钱管事等人,浑浊的眼球慢慢转动,露出一丝恍然。
我是,你们进来吧!林师傅走在前面,带着人进了院子。
谢瑾瑜瞧着院子内虽然空旷,但是墙角四周都栽种了不知名的花草和一些蔬菜,草木青葱,显然有人时常精心打理。院子的正中央放着好几块木板,板子上面堆着奇奇怪怪,各种模样的泥团。
谢瑾瑜眨眨眼,压下心里的疑惑。
是吴海让你来的?林师傅躺在椅子上,手中的旱烟被他叼在嘴里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一圈烟灰,这才抬了抬眼皮看了一样谢瑾瑜。
啊?不是吴爷爷,是我自己来找您的!谢瑾瑜连忙摆手,对着林师傅行了一个晚辈礼,谢家危在旦夕,晚辈特地来请您老出山,希望您能看在和我爷爷相识一场的份上,帮助谢家度过这场危机!
林师傅手里的烟斗一抖,盯着谢瑾瑜看了好半晌,才闷闷道,你是谢明恩的孙子?你一个哥儿家操心这些做什么,你父亲呢?
家父有事正在外地,实在是此事迫在眉睫,瑾瑜不得不亲自出面。谢瑾瑜突然拿不准林师傅的态度,看他和吴管家两人的情谊,显然非同一般,但是对于谢老爷子好像又十分避讳。
你叫我帮你们谢家渡过难关,那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离开谢家制瓷坊?林师傅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盯着谢瑾瑜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娃娃有趣。
为什么?谢瑾瑜皱眉,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我是被赶出去的,因为偷盗谢家制瓷秘方。林师傅无关痛痒的说了一句。
什么?!!惊呼声接连响起,谢瑾瑜吃惊的捂住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盯着林师傅。
他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林师傅居然是因为偷窃秘方被赶出制瓷坊的,谢瑾瑜怎么也想不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仔细想想,好像也确实能够解释为什么技艺高超,又是谢老爷子左膀右臂的林师傅会在壮年离开谢家制瓷坊,而后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泥瓦匠。
可是,若真要这样去想,那为什么吴管家还会继续和林师傅有联系,并且在他老年生活困顿的时候,经常接济?以吴管家对老爷子的忠心,若是林师傅当年真的偷窃了谢家的制瓷秘方,吴管家绝不会在和林师傅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觉得其中定然另有隐情,不然吴爷爷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和您保持来往。并且谢瑾瑜垂眸,再抬起头时,笑意盈盈,十分自信,方才进门的第一件事,您就问我们是不是吴爷爷派来的,想必吴爷爷也定然和你透露过一点消息,所以您才会对我们的到来没有半点吃惊。
您唯一比较惊讶的,只是我的身份而已,在你看来,谢家会派人来找你,只不过没有想过是我这个小哥儿。
谢瑾瑜一说完,林师傅跛着脚走到他的面前,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赏,是个聪明娃子,有你爷爷当年的风采!
我可以帮你们,但是不能再回谢家制瓷坊。我当年走的时候就答应过你爷爷,这辈子再也不碰瓷,我在一旁协助,剩下的主要还是靠你们!林师傅幽幽叹了一口气,随即面色为难,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谢家的事情吴海已经告诉我了,但是我觉得,你们若是单纯的想要凭借我的手艺度过这次难关,我看是难!
林师傅不管钱管事欲言又止的神色,只是对着谢瑾瑜继续道,谢家的瓷器一直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大多量产,品质粗糙,花纹颜色也没有一点的观赏价值。百姓愿意买,是因为它们实惠,并不是它们颜色有多漂亮,品相有多么好。而一旦其他的制瓷作坊也能制造出谢家这样的瓷器,那么瓷器的价格必然下降,谢家的竞争力就会大大减弱。
谢瑾瑜点头,十分赞同林师傅的话。
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只能尽最大可能地提高制瓷师傅的手艺,其他的我便无能为力了。林师傅叹息,若是他在年轻二十岁,说不定还有拼一把的心思,现在的他,早就老了,纵使有什么想法也是有心无力。
谢瑾瑜轻笑,胸有成竹道,正是看中了您老的手艺我才来的!不知您老可愿意参与谢家的瓷器改革,与我一起创造出一种新的瓷器?
你说什么?林师傅不淡定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想要制造一种新的瓷器出来,不知您可愿意?谢瑾瑜轻笑,语气中满是笃定。
林师傅双手颤抖,连手中的旱烟都拿不住了,唇瓣张张合合,一瞬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知道您现在还不相信,不过没关系,我会证明给您看的!谢瑾瑜知道创造出一种新的瓷器出来有多么艰难,不然谢家也不会在这一行干了几十年,还依旧停留在谢老爷子当年的那一张秘方上面。
我现在出去找一样东西,待会回来你就知道了。谢瑾瑜挥挥手,让钱管事等人在此陪着林师傅,而他独自一人出了门。
他之所以独自一人出去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软培土的存在,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晓。
前世许俢诚为了展现自己,故意在他面前说过软培土的配方。他现在故布疑云,就是要让人误以为他是外出寻找到的软培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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