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穆仰头看着季宵焕,微微松开了捂着胸口的手,拉开衣领的一点点,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来一个纸袋子。
这是什么?季宵焕问。
包子。况穆把纸袋子掀开一角,里面的包子又白又胖,这一路上它在况穆体温的温暖下,没有丝毫的变冷,还一直冒着盈盈热气,看起来十分的诱人。
然后况穆又微仰起下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季宵焕,他将包子往前递了递,红润的嘴巴动了动,刚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候又从草丛里窜出来了一只大黄狗,那个狗可不像吉娃娃一样温顺,看着况穆的肉包子,就要冲上去争夺吠叫。
汪汪汪!汪汪汪!
况穆一下捏紧了包子,被吓得小脸煞白,连连后退,眼看着拿着狼狗就要冲上来,季宵焕眼疾手快的夺过况穆手里的包子,扔到了远处。
大狗和小狗立刻奔着肉包子跑走了。
况穆看着那个肉包子像抛物线一样被扔出去,整个人一下就愣住了,随后他眼睛暗了下来,脚步向前动了动,抿着唇没有说话了。
季宵焕回头看了况穆一眼,问道:你害怕狗吗?
况穆低头跟在季宵焕身后,脚步一滞,声音闷闷的说:我小时候被狗咬过,你忘记了吗?
哦。季宵焕应了一声:不太记得了。
况穆抬起眼睛望着季宵焕的后背,齿尖紧紧的咬住下唇。
他在想季宵焕是不是在骗他的。
他不可能不记得的.......
况穆小时候因为逗学校里的小野狗,被小狗狠狠的咬了一口,他一开始还不敢告诉大人,只敢自己一个人晚上害怕的捂在被子里偷偷的抹眼泪,然后就被季宵焕发现了。
那天晚上季宵焕很少见的对况穆黑了脸,他很严肃的质问况穆在哭什么,是不是被谁欺负了。
况穆看着季宵焕委屈极了,他嘴巴瘪了瘪,一张嘴哇的就大哭了起来,泪汪汪的将自己受伤的手给季宵焕看,声音哭喘不停的说:我被.......被大狗狗咬到了........
就因为这件事他被季明义大晚上带去打疫苗,折腾的一家人都没休息好,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怕狗。
而现在季宵焕和他说他忘记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电梯里,况穆想的出神,压根没有注意到季宵焕停下了脚步,猛的一下撞到了季宵焕的后背上,鼻子一阵酸疼。
他立刻抬手捂住了鼻子,嘴巴微张,像个小狗一样不停的倒吸冷气。
季宵焕却没什么反应,他回过头倚在墙壁上,望着上升的楼层,又开口问他:你想吃包子?
况穆嘴巴张了张,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吃包子,那个包子是买给季宵焕的,以前季宵焕最喜欢吃猪脚肉的包子了,但是最后况穆什么都没说,只是恩了一声。
你不能吃猪肉包子,太油。季宵焕说着走出了电梯。
况穆又因为季宵焕这一句话,刚刚的所有的阴霾都散了,他揉了揉鼻子,轻轻软软的应了一声:好。
两个人出了电梯,季宵焕放下书包,进屋收拾东西,等他拿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发现况穆还站在客厅里看着他。
怎么了?季宵焕问。
况穆犹豫了一下说:今天我听说于皓被人打了.......
哦。季宵焕将浴巾搭在肩膀上,转头又问了一句:所以你想说什么?
况穆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总不能去问季宵焕,这件事和他有没有关系吧。
而季宵焕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于皓招惹的人太多了,被谁打了都不奇怪。
哦。况穆低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你难道觉得是我?季宵焕又问。
况穆不自觉的扣了扣手指头,声音扬高了说:........我没有。
那就好。季宵焕点了点头,转身径直走进了浴室里。
况穆站在原地愣了愣,半响耷拉着脑袋回房间了。
第二天早上况穆特意定早了二十分钟的闹钟,六点整就起床,他今天想要和季宵焕一起吃早饭。
可是当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睡衣,睡眼朦胧的走出房间,季宵焕已经像前一天一样,吃完早饭开始收拾书包了。
况穆一下就精神了,他连忙冲进浴室刷了个牙,然后小步走到季宵焕身前,问:你要走了吗?
季宵焕正坐在门口穿鞋,他头也没抬,恩了一声。
怎么走的那么早?
要去做值日。
哦,那........况穆刚嘴巴张了张想要和季宵焕说一句路上小心。
话还没说出口,下一秒叮的一声电梯就到了,季宵焕站起身走进了电梯里。
况穆又跟着他到了电梯口,开口想要继续刚刚没有说完的话,却看见季宵焕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歪歪的倚在电梯墙壁开始刷手机。
到最后况穆那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望着禁闭的大门,有些懊恼的坐在餐桌椅子上,耷拉的眼睫,随手拿起一个早点就往嘴里塞,吃的食不知味。
虽然他现在和季宵焕住在了一起,但是和季宵焕的交流还不如之前在数学竞赛班的时候,两个人每天能见面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说的话更是屈指可数。
况穆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就算想和季宵焕说话,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而季宵焕现在对况穆又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甚至连小白都比况穆的存在高。
每天都这样来来回回的,他们两个人之间别说是亲近一些了,连说上一句话都不容易。
况穆越想心里就越憋闷,一时间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他喉结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将手里的东西放回了餐盘里。
这时候他才意识自己吃的是什么。
是一盘包子。
一点都不油腻的玉米香菇羊肉包子,每个包子都很小,皮薄柔嫩,吃起来也好消化。
一瞬间况穆所有的忧虑全都散了,心里又开始软的蠢蠢欲动。
他想,他的哥哥虽然每次嘴上都在气他,可是却从未停止过他好。
况穆的情绪就是那么的好掌控,但凡季宵焕对他有一点点的冷淡,他就会像是走进了一个狭小的胡同里,整日茫然无措寻找不到出路。
况穆不知道季宵焕现在还愿意管他,到底是出于习惯,还是出于感情,但是只要季宵焕愿意对他好,况穆便会忘了以前受过的所有委屈,他什么苦都愿意吃,什么罪都愿意受。
这天晚上季宵焕放学,正往带着耳机往公交车的站牌走,一抬头却看见况穆从咖啡店里走出来。
天气有些冷,况穆在校服外面又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他将衣领拉的很高,盖住了半张小脸,只露出了一双睫毛颤动的大眼睛,还有冻得像小兔子一样的红耳朵。
一下子季宵焕居然有些没认出来,他愣了一下问:你怎么还不回家?
家这个词,每一次从季宵焕口中说出来,况穆的心都是暖烘烘的。
况穆眨了眨眼睛,抬起手拿出一杯暖烘烘的咖啡递给季宵焕,他指尖被杯子烫的粉粉的,小脸拱了拱从衣领里探出来,鼻尖泛红,刚刚想开口说话,就埋下头先打了个小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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