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松见铎曜目光颇为心虚地挡住了自己的胡须,闻言后皱眉急道:都是鸿剑宗的谁坐都一样,什么时候有明令这般规定了,师弟你修为高身骨却虚,还是坐下好,万一累着可就不好。
莽松说完手上就动了起来,按住铎曜肩膀看着用力甚大,环住他肩处的力道却小心轻柔,使了些巧力就将他推到了座位上按下。
铎曜再次被当成病弱娃娃般按下时心内无奈,唇角弯起的弧度带了些纵容意味道:师兄,这不合规矩。
没有明令却有暗规,他修为何止是高,站一会而已又怎么会累到?
温农指节紧扣住玉箫面上不露声色道:道友坐下就可,规矩也能变动,你们都是一个宗门,俱为随战长老也不用分得那么清。
莽松这时才向旁人看去,察觉到先前略显失礼的行为干咳一声,点头应声道:就是就是,师弟别这么固执。
铎曜沉默一瞬,看向莽松认真道:我不固执。
万物虽无规矩,却有无形的规律,他只是习惯了遵循不同环境下的规矩。
仰首认真回话的师弟在莽松眼中竟显出几分乖巧来,忽略那无双风姿,也只是个该被他护着的师弟。
莽松按耐住想要摸摸师弟头顶的手,胡须藏不住的俊朗眉眼收敛住笑意,他认真道:我知道。
铎曜安静看了他几秒,冷静道:师兄你笑了。
莽松本能摸向嘴角,结果被胡子扎了一手,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干咳着试图翻过这个话题。
宴朔看着两人之间熟稔的氛围垂了垂眼。
无法触及到前世最核心的记忆,那些极大的恶意与恨意就算缠在心口不放,也始终像隔了层薄雾般,终究无法感同身受。
因为此世的宴朔,也只经历了开始,之后的所有就仿佛由师尊开始被挡了个干净。
没有经历过,又没有彻底融合。主魂与分魂之间微妙的心思,也让两者之间的差异藏得极深却又始终存在。
但事关师尊时,他们的心思却几乎一模一样。
毕竟是师尊啊,是他无法遏制心生渴望的存在,再怎么无法感同身受,在师尊面前都会统一下来。
前世也好,此生也罢。
只要对方出现,宴朔深信自己都无法放开手,哪怕经历诸多恶事,对方出现的一瞬仍会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宴朔在控制自己不要被内心涌动的恶念控制,师尊这样的人物受尽瞩目呵护是最为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他,心怀恶念的也是他。
宴朔倏然抬眼,面色森寒。
他眼眸一动,周围人们的反应就依次全入了眼中。
温农目光疏淡地扫过他一眼,夏淼璐笑意盈盈地对着他眨眼,悟辛抬眼看向他的时候眉头突然一皱
闭眼再睁开,宴朔眸中墨色愈发暗沉。
他眼前出现了重重幻影,那层隔着的薄雾有了散去的趋势,他隐隐有感鼻间再度出现了浓郁到令他反胃的血腥味。
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他们,或者她们,亦或者它们,皆冷着脸面无表情手执厉器围住了他,口中开开合合他听不真切,心内却泛起一股浓烈的无趣暴戾。
强烈到极致的毁灭欲再度出现,宴朔眸中墨色渐渐吞没整个瞳眸,在最后一丝光亮要被彻底淹没时咚!
宴朔茫然地抬手摸了摸额头,眸中幽沉墨色迅速褪去,方才熟悉的幻影散去,他现在也没有继续探究的意思,只是黑眸盯着铎曜时透出几分委屈来。
铎曜却没有第一时间说些什么,收回手后面无表情地缓缓站起了身,他面上失了神情时就只剩下寒漠之意,清冷的眉眼愈发寒意迫人,唇部微抿竟带出几许肃杀之气。
莽松的剑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他的怀中,眉头紧锁地抱剑而站,一副随时都可拔剑的姿势。
夏淼璐等人没有起身,但神色都微凝本命法器也都出现在了手中,警惕地看着四周。
方才一股波动出现在观战席上,他们心神紧绷最后却发现这波动似乎只针对了宴朔一人,不知布了什么幻境在他身上,有一瞬宴朔身上泄出的气势让他们浑身一冷,本能地生出了惧意。
观战席上一片低气压,下方的人海也极有眼色地收敛了声响,他们修为不够尚未察觉到什么,但也知道情况有些不对。
铎曜右手抬起,袖口滑下遮住了些许手背,但就连他露出的指尖都透着苍白的冷意,手心灵气成团在召唤出本命剑的最后一刻却又克制住了。
铎曜在宴朔泛了红的额头上停了一瞬,他唇抿的更紧了些,心内难得感到些许怒意。
那样的怒意化在铎曜面上就变成了带着些艳意的风色,清艳至极的美在他怒而蹙眉时便不自知地朝着外人倾泻。
宴朔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师尊身上难得显露出的怒色,这样的景象在他脑中总会添上些说不出口的旖旎,可如今真的出现在他眼前后,他反而只是怔然地看着无声地贪恋着。
师尊因为他而发怒的景象,比任何娇艳春景还要让他怦然心动。
宴朔难掩贪恋地低喃道:师尊
我的师尊。
闻声,铎曜眉眼微柔,对他轻声安慰了一句:勿怕。
说完转眸时语气变冷,眉眼之上漫出一片寒色,睫羽轻掀眸中泛开冰冷漠然的威势,九天之上仙界至尊的气势在他身上隐隐显露。
惹得众人分了些心神放在铎曜身上,高不可攀却又着实风华绝代。
铎曜声音微冷:天机门门主,你还不现身?
第22章诱拐仙尊的三十六计(22)
铎曜的声线清冽,若有若无的孤幽冷冽感却使人从耳内至头皮都微微透着凉意,好听的同时也一并抓住了人们的心神,再浮嚣的心思经闻过这样的声音后也不由宁静下来,
但他吐出的话语却让场内变得更为沉寂,比原先还要静,修士们不约而同地彼此对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眼皮瞬间忍不住一颤。
莽松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手上一松紧抱住的剑险些落地,被他反手抓住后,看向自家师弟视线投递过去无声询问话语的真实。
铎曜微微偏头,额侧处墨色长发落下掩住少许侧颜,却掩不住他因为微薄怒意而泛出的惊人姝色,雪色肤上印下一缕墨发只让人眼处起痛才肯眨眼。
莽松迎着这样的师弟,脸皮紧绷了一瞬,由衷觉得连衡所说竟也有几分道理。
长纱遮掩怎么都能挡住几许风华,师弟此番露面不需多想就知道后面向宗门递请帖的大小宗门有多少,这之中必然有些发展迅猛的宗门不好拒绝。
不过莽松很快便抛至脑后,反正那些应酬之事交于大师兄就好,实在不行还有二师兄作为帮手。
大衍天刑术,除了天机门门主还有谁敢用它?
铎曜转首面色冷淡,眼眸因为怒意多了些亮色,手上动作一变虽不欲召出本命剑但寻常的剑也足以震慑住某些人,鸿剑宗最为普通的制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却散发出堪比神剑的锋芒。
极凛冽的剑意裹挟着锋锐霜寒的气势从铎曜身上铺开,他目光轻淡向四周督过,却因为那怒的对象不是他们,只让人本能瑟缩一下后目光忍不住在他纤长浓密的眼睫上定了一会,心口微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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