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样的傅泊冬是别人没见过的,瞿新姜就点了头,她太容易满足,就算这是一个陷阱,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傅泊冬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车门没有锁,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不然一会可不会把你放到路边了。
瞿新姜垂着眼,很果断地把安全带扣上了,我想清楚了。
然后傅泊冬开着车,回到了岭洋的别墅。
路上,瞿新姜总觉得不踏实,就算是在她的想象中,傅泊冬也极少会这样对待她。
这一路,她一直在不着痕迹地往傅泊冬那瞟,想知道开车的傅泊冬是不是别人乔装打扮的。
傅泊冬目视着前方,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瞿新姜连忙回答。
可你一直在看。傅泊冬慢声说,语调有着罕见的轻松。
瞿新姜有好一阵没有听到傅泊冬这样说话了,在傅文咏病重,傅泊冬去幸安照顾的那一段时间里,她的声音总是充满了疲倦,显得很喑哑,很低沉。
林珍珍和你说了什么?瞿新姜索性问。
快要到红灯前,傅泊冬慢下车速,停在了车流后面。
傅泊冬伏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向副驾座上的人,说了很多,她说了一些你和她聊过的关于我的事情。
啊?瞿新姜脸有点热。
傅泊冬沉思的时候,目光像是放空,她说得极慢,我有时候不是因为要欺负谁,才做出那样的姿态,在你傅叔叔生病之后,我陆陆续续接管了很多项目,有一些人不信我,也不愿意听我的。
说这些时,傅泊冬没有表现出半分的脆弱,平静得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可是我没有后退的余地,我必须要这么做,得把威信先建立起来,不然集团就会成一团散沙。
瞿新姜攥紧了手里的纸巾。
远处的车流已经在缓慢移动,红灯已经跳绿。
傅泊冬坐直了身,跟着缓慢地松开了刹车,时间一久,我就习惯了,有时候就算对着熟悉的人,也忍不住站在高位。
她沉默了一会,又说:习惯养成了就很难改,但也不是不能。
瞿新姜听出来,傅泊冬是在解释。
傅泊冬笑得极淡,我很少能意识到自己有错,但如果有人告诉我,我就能知道。
瞿新姜有种错觉,傅泊冬是在邀请她做这个监督人。
你能当这个人吗。
果然,瞿新姜心说。
为什么是我。
如果可以,我是说如果。
那我只想是你。傅泊冬看着远处疾驰的车流,很认真地说。
瞿新姜眼有点红,这回是真的想哭了。
回到岭洋的别墅小区,门刚打开,一股甜腻的气味扑鼻而来。
对于傅泊冬的住所来说,瞿新姜觉得这样的气味过于陌生了,且还和里面极其冷淡的装潢很不相称。
瞿新姜在玄关前一顿,差点以为自己跟着走错了门。
但傅泊冬神色不变地换了鞋,还把属于瞿新姜的毛绒拖鞋从柜子里拿了出来,放在了瞿新姜的脚边。
这本来是刘姨会做的事情,换成了傅泊冬后,瞿新姜一直竟弯不下腰。
傅泊冬做得太过自然了,放了鞋后,直起身把外套挂起,提着包走了进去。
瞿新姜默默换了鞋,进去后朝厨房看了一眼,隔着玻璃门,只见刘姨在里面忙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傅泊冬去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了瞿新姜面前,喝点水。
瞿新姜仰头看着傅泊冬,双手捧着杯子呷了一口。
上楼吗。傅泊冬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卷发,顺其自然地问。
瞿新姜放下杯子,闷声不语地跟上。
傅泊冬进了房间,回头看见瞿新姜还在外面站着,招了一下手。
瞿新姜这才跟着进屋,看见傅泊冬把包放在了床上,然后转身拉开了衣帽间的门。
那个衣帽间里放着太多过于私密还让人脸红的东西,所以瞿新姜的气息变急了点儿,耳朵也有点热。
明明她才做了像是离家出走一样的事,刚回来,傅泊冬就要
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但很快,瞿新姜发现她想多了,因为傅泊冬在衣帽间里找到了保险柜,解开了密码锁,把那份合同拿了出来。
傅泊冬甚至没有翻开确认,锁上保险柜后,重新站起身,找到了。
瞿新姜眼睫微抖,真要撕了啊?
你还舍不得?傅泊冬好笑地说。
瞿新姜摇头,只是她有点不知所措,她原先能理所当然地住在这里,是因为她和傅泊冬之间有一份合同,如果合同没有了,她好像找不到其他心安理得的理由。
傅泊冬出了房,又进了书房,当着瞿新姜的面把合同放进了碎纸机了。
耳边是碎纸机运作的声音,瞿新姜心随之一空,一时间找不到她和傅泊冬之间的其余关联。
傅泊冬回头又说:把你的那一份也拿来。
我去找找。瞿新姜转身走回房间,拉开抽屉找到了那一份装订整齐的合同。
她没有立即拿去书房,而是蹲在柜子前翻看了几页。她还记得头一次看见上面那些匪夷所思的条款时,自己惊诧又抗拒的心绪。
瞿新姜看了几页,果真觉得心头有点空,忍不住捂住胸口。
她就这么在柜子前蹲了好一会,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仓皇回头时,只见傅泊冬站在门外。
傅泊冬只是觉得瞿新姜找得太久了,于是想来看一眼,刚走到门前,就看见瞿新姜蹲在床边的柜子前。
瞿新姜蹲着身的模样好像蜷成了一团,显得很无助。
傅泊冬愣住了,怎么了?
从傅泊冬的角度,可以看见瞿新姜怀里露出那份合同的边角。
瞿新姜把合同捂在怀里,那闪烁的眸光像是离了笼又不知何去何从的雀。
傅泊冬没有走进去,因为她不知道瞿新姜愿不愿意她进去。
屋里,瞿新姜蹲很久,怀里的合同显得已经被压皱了,真要碎掉啊?
已经碎完一份了。傅泊冬说。
瞿新姜红着眼,抿起的唇似乎有点颤,踟蹰得像是瑟缩。
傅泊冬扶着门框问:碎掉不好吗。
瞿新姜不知道。
你有什么顾虑,可以告诉我啊。傅泊冬把声音放得很轻。
瞿新姜站起身,怀里的合同果然被压皱了,碎掉这份合同后,是不是之前的所有条款都不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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