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蜡黄,看起来像是久受折磨,眼也有点浑,嘴角有打斗留下的淤青。
确实很落魄,看起来也很可怜。
瞿新姜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走来的人,是傅泊冬把听筒拿起来给她,她才接了过去。
窦灵芳在看见瞿新姜的时候,神情变得很古怪,大概完全没有想到,来探视的人会是瞿新姜。但她又很快想通,脸上古怪的神色很慢地隐了下去。
瞿新姜看着窦灵芳也拿起话筒,这才说:我知道你和爸爸骗妈妈的事了。
窦灵芳只是愣了一下,因为瞿新姜的开场语过于直白,她看向瞿新姜的目光变得有些陌生。
她是认得傅泊冬的,眼一抬,目不转睛地朝傅泊冬看去。
傅泊冬很平静地回望,手撘在了瞿新姜身后的椅背上,乍一看优雅淡然,可那锐利的棱角锋芒可见。
窦灵芳目光一闪,像被吓着。可她走到这田地,也不盼自己能有多好过,更多的是想拉人进泥沼,你才知道啊,可你妈妈自杀,是因为她太脆弱了。
瞿新姜怔住。
傅泊冬不知道窦灵芳说了什么,但她倾下身,在瞿新姜耳边说:给我。
没有故意压低的声音顺着话筒传进了玻璃的另一侧,窦灵芳握着话筒的手一紧。
瞿新姜站了起来,还把话筒给了傅泊冬。
傅泊冬侧身坐下,腿交叠着,略带压迫地往前倾着身,目不转睛地看着窦灵芳说:你用不着气她,我来和你说。你那个孩子不是瞿叔亲生的,很可惜瞿叔没能知道这件事,在瞿家的这段时间,你在外面还养了男人,甚至哄得瞿漛把不少股权交给了你。
窦灵芳瞪直了眼。
傅泊冬缓缓开口,瞿叔车祸那一天,本来想独自出国,但他把你落在了廉城,在这样的事情面前,格外考验感情。
瞿新姜就站在边上,听得一清二楚。
那天瞿漛用了违禁药物,是你混在水里下给他的,你本意不是想害他,而是想瞒着瞿漛一个人走,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只是没想到,瞿漛没逃过死路,你没逃过牢狱。
傅泊冬说得太慢了,让瞿新姜有足够的时间消化这些事情,难怪傅泊冬说,窦灵芳还骗了瞿漛。
这一个骗一个的,真的和套圈一样。
这里有一些是警方提供的信息,有一些是我猜的。傅泊冬淡声说,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还挺聪明,很早就把儿子送走了,你猜我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窦灵芳猛地站了起来,却被身后的狱警按住了肩。她狼狈又愤怒,因为挣扎,并不厚实的衣服被拉扯得很乱。
没等探视时间结束,瞿新姜就想走了,她弯腰对傅泊冬说:我想走。
傅泊冬放下了话筒,和她一起离开。
外面的风格外寒冽,瞿新姜长呼了一口白气,总觉得一切都明了了。
傅泊冬坐上车,侧头朝另一侧的窗外看去。
瞿新姜站了好一阵才上车,上车后还在走神,坐着一动不动。
傅泊冬倾着身靠了过去,把那一边的安全带拉了起来,给瞿新姜扣上了。
回神了。
闻言,瞿新姜眨了一下眼,把傅泊冬的手抓住了,像是在抓什么浮木。
傅泊冬一顿,静静地看她。
瞿新姜声音发抖,那个孩子,就别管了,他很无辜。
不管。傅泊冬笑了一下,我只是随口说说,吓吓她,谁让她吓你。
瞿新姜眸色很润,妈妈如果知道瞿漛和窦灵芳闹成这样,一定很解气吧。
可惜她走了。
傅泊冬很想亲她,却只是把侧颊贴了过去,两人的鬓发很轻微地蹭在了一起。
回去吗。
回去。瞿新姜松开了傅泊冬的手。
傅泊冬坐直身扣好安全带,缓缓转动了方向盘。
第53章
回去途中,瞿新姜还是难过的,覃小琉走得太可惜,再仔细想想,却又觉得解气。
覃小琉走得早,没被瞿漛拉入泥泞之中,瞿漛和他的初恋谁也没能好过。
她还挺希望覃小琉从一开始就没有碰上瞿漛,虽然说,这样的话,世上也不一定还会有她了。
瞿新姜终于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消停了一样,可她仍是有种居无定所的感觉,一颗心不知道要往哪里安放。
她觉得自己可能太倚赖傅泊冬了,在以后,傅泊冬一定会有自己的生活,而她又怎么能像瓢虫一样,一直扒在傅泊冬的身上。
傅泊冬说她们可以换一种模式相处,瞿新姜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应当,她没办法把一切的享受都当成理所应当。
从檬山离开,高架桥上没什么车,路面显得很空旷。
瞿新姜不太认路,毕竟这边她是第一次来。可她依稀记得,近到檬山的时候,傅泊冬是没有走过高架桥,怎么回去又是从高架桥上过了?
她抬头朝飞速倒退的路标看去,只见傅泊冬没有走回岭洋,而是在往另一个区走。
傅泊冬还是认认真真地把着方向盘,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瞿新姜连忙说:走错了?
傅泊冬直视着前方,带你去散散心,去不去?
去。瞿新姜不假思索。
瞿新姜也不知道傅泊冬要带她去哪儿散心,她就答应了。
等车开到滑雪馆前,瞿新姜才难以置信地扭头,来这散心?
嗯。傅泊冬把车开进停车场,解开了安全带,滑完了雪,再带你去玩点别的。
瞿新姜目不转睛地看着驾驶座上的人,她知道傅泊冬曾调查过很多关于她的事情,毫无疑问,傅泊冬一定知道她在海外时的喜好。
傅泊冬一定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世界上唯一了解她的人,好像只有傅泊冬了。尽管这些关于她的种种,傅泊冬得知的渠道可能不是那么正派。
心脏狂跳的时候,气息也跟着错乱,傅泊冬这种过于平静的关心,让她不会应对。
傅泊冬把手臂撑了过去,上车时给她扣上了安全带,下车时又亲自替她解开。
两人的距离很近,傅泊冬微微低头,发丝很轻柔地蹭上瞿新姜的颈侧。
瞿新姜又闻到了傅泊冬头发的香气,很轻易就拨动了她的心弦。
完蛋了,她再一次这么觉得。
傅泊冬打开车门说:走吧。
瞿新姜近乎手忙脚乱地下了车,跟着傅泊冬进了滑雪馆。
廉城这地方,冷是冷,可一年到头都未必会下雪,也许隔个两三年能见到一两次。室外的滑雪场是建不起来的,倒是有室内的滑雪馆。
进门后,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比屋外还要冷上许多。
傅泊冬去买了入场券,和瞿新姜一起拿了雪具和雪服,沿着指示到了更衣室。
瞿新姜慢腾腾换上滑雪服和鞋,戴上防水的棉手套,回头时看见傅泊冬正在扎头发。
傅泊冬微微低着头,卷发被抓成了马尾,好看的后颈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