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泊冬戴上面具,大半张精明的脸被遮住了,气势无形之后被弱化了许多,却又变得更加高深莫测,卷发被压出了一道更加明显的折痕。
瞿新姜抬手碰了碰傅泊冬面具上黑色的羽毛。
我没有来过这样的场合,你要带着我。傅泊冬的面容被遮着,开合的唇变得尤为抢眼。
好。瞿新姜心很酥,那你挽着我。
傅泊冬从善如流地挽上她的手臂。
进入酒会,傅泊冬亦步亦趋地跟着,挽着瞿新姜的手寸步不离。
瞿新姜把尝过的酒递给傅泊冬,忽然觉得自己像在试毒。
她看着傅泊冬抿她碰过的杯沿,好像她们在大庭广众下接吻。
只有年轻人的酒会,总会有许多新鲜又大胆的玩法。
瞿新姜加入后又很快离开,她不想傅泊冬一个人太无聊。
傅泊冬明明站在人群中,像是想融入,却又不知所措。
瞿新姜知道,这样的傅泊冬一定是旁人没有见过的。
她能感受到,傅泊冬在尝试踏入她从前的世界,以及她的未来,傅泊冬对她所有的好都有迹可循。
所以瞿新姜
瞿新姜又有点想哭,没被面具遮全的眼梢红了起来。
她的所有情绪被酒精放大,更加迫切地想让自己变得更好。
傅泊冬抬手碰了她的眼梢,有点嫌弃地说:这面具真碍事。
还好吧。瞿新姜把面具扶正,又带着傅泊冬四处尝酒,一边看那些戴着面具的男女在舞池里跳舞。
她兴致上来,也拉着傅泊冬挤进其中,对其他前来搭讪的人视而不见。
也有人想邀傅泊冬一起喝酒,傅泊冬很冷淡地扬了一下嘴角,指着瞿新姜说:你要问她。
酒气上头,瞿新姜头有点晕,嗯了一声,抓着傅泊冬的手说:她有伴了。
她接着又说:是我。
其实瞿新姜的酒量不是那么差,只是回回都想借着酒意清醒地做点什么。
她凑到傅泊冬耳边,小声说:陪我弹琴。
嗯?傅泊冬问:回去弹吗。
瞿新姜指向远处闲置的三角钢琴,人群之外,那架钢琴显得很落寞,就在这,我想在这里。
傅泊冬望了过去,真想在这?
想。瞿新姜说。
因为瞿新姜的眸光太亮,傅泊冬看出面前人是在装醉。她没有应声,但牵着瞿新姜走了过去,坐在了并排的琴凳上。
瞿新姜紧挨着坐下,跟着舞曲弹奏。
琴键动时,被奏响的庞然大物似乎在将她们对彼此的占有公之于众。
衣着光鲜的男女齐齐朝琴音响起处望去,喧闹声陡然一顿。
琴凳上的两人分外专注,要么看琴键,要么看彼此,连忽然的对视都是那么心有灵犀。
她们是天生登对却又各自飞远的一双飞燕,跋涉山川,迎风冒雪,终于逶迂同巢。
=完=
第61章【番外】
番外于是她没有来迟1
穿梭的车流好比延伸蜿蜒的光带,从道路那头歘一下闯了过来,明亮刺目,像在嘲弄沿途的暗沟。
廉城的深夜了无繁星,是醉酒人的归宿,好像所有不忍流露的情绪,都随着白日的退去,而从地底下滚烫又汹涌地喷发出来。
繁华城市里,最不缺的就是百态人间,有**患缠身颠沛流离,有人好运连连得偿所愿。
瞿新姜从不觉得自己不幸,她生在富裕的家庭,此前生活阔绰,好像再没有追求也能过得很好,可在尽失一切后,又不是那么好了。
她了无头绪,像无头苍蝇。
在廉城的深夜里,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前路渺渺,不知所去。
她爬上临江大桥的时候,林珍珍站在下面,连拉都不敢拉她的衣角,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人吓到,害得她跌进水里。
在林珍珍的印象里,瞿新姜是不会游泳的。
瞿新姜坐在栏杆上,双腿自然下垂,手臂撑在身侧,双肩微微耸着。她望着底下的水,眼里没有光,又可以说只剩下一潭死水。
林珍珍仰着头很小声地劝说:你下来好不好,我们回去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可这哪里是睡一觉就能好的,林珍珍骗不了自己,也心知骗不了瞿新姜。
桥上太冷了,我们回去吧。林珍珍又说。
瞿新姜回头的时候,眼里似有泪光闪烁,当时你是什么感觉?
一开始林珍珍还不明白,随后才反应过来,瞿新姜问的是,她家出事以后,她是什么样的感觉。
其实林家的生意做得不算太大,比普通人家好上许多,但要是和圈里的世家比,却是连别人的手指头都比不上的。
林家走到这田地,无异于债务不能清偿,资金链断裂,最后只能进行破产清算,就是很顺其自然的,每一步都走得明明白白,也破落得明明白白,并不突然,还很必然。
所以最后家里连钱都拿不出来的时候,林珍珍也没有怨天尤人,她曾也享受过很好的生活,这也许是许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
林珍珍想了很久,最后仰着头回答:没什么感觉,就是思考了很久,该去哪里挣生活费和妈妈的医药费。
瞿新姜坐在桥上,她有点羡慕林珍珍,即便林珍珍的处境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她羡慕林珍珍会在那样的关头上还能清醒地给自己寻找出路,而她,只会很懵懂迷茫地觉得,她完蛋了。
你下来吧,我们回去好好计划,你以后想做点什么,我们都可以好好计划。林珍珍说。
瞿新姜还是觉得她可能要完蛋了。
她不坚强,没有干劲,只想退缩,还会在道路的尽头摇摆不定,想把自己也埋进黄土里。
林珍珍目不转睛地看她,生怕一个眨眼,人就在桥上跳下去。
姜姜?
那时候,你想过什么样的解决方法。
林珍珍一愣,哪里有什么解决方法,如果有,那只能是你,因为我挣不到钱,只能找你借,幸好你借给我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很怕妈妈的药会续不上。
瞿新姜的嘴唇抿得死死的,她要哭了。
林珍珍又说:所以我们回去好不好,一定会好起来的。
瞿新姜哽咽着,很小声地说:可是我不能像你一样,遇到一个能帮你的我。
她哭了,单手扶在栏杆上,抬起一只手用袖子蹭眼泪,没有人可以帮得了我,谁会帮我啊。
她对自己的人际心知肚明,哪里有人会对她真情实意。
林珍珍咬定:有的,马上就会有,只要你下来,就能有。
路过的人看见有人想要跳桥,连忙把车停在了桥上。这一停,后边的车也跟着停下,不明所以地按响了喇叭。
刺耳的鸣笛声让瞿新姜听得有点怕,她似乎又做错了。
不是,她根本就是做错了。
一些人打开车窗扯着嗓子询问,前面的车主在劝瞿新姜赶紧从桥上下来。
小姑娘,看你年纪轻轻的,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会有机会,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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