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哥虽然是管豹发小儿,可他和管豹差远了。他只是看着壮,一身虚腱子肉都是摆设,晚上值夜班他都想方设法的不干。之前的探险中的相处,大家都看出来他胆小了,喊他威哥纯粹是嘲讽。
总之,威哥坚持认为他听到了细细密密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说是那个野人和他的同伴们正朝我们的方向高速逼近。
他似乎被吓坏了,说话时手舞足蹈,手里的手电筒光乱飞,很烦人。嘴里一直在翻过来覆过去的说让人感到不耐烦的车轱辘话,什么他们会杀了我们,我们真不该来的,我们要被杨屿森害死了。
这种幼稚可笑的小孩子一样的话让大多数人很反感,杨屿森和他掰扯了几句就打起来了。
平日里队员过招,管豹从来不管,我们其他人一开始还起哄呢。可打着打着就感觉不对味了。
威哥竟然下口咬人。像个疯狗,咬住杨屿森肩膀就不放了。那一口下去有多狠呢,隔着衣服血就渗出来了,杨屿森疼的在地上打滚儿。
杨屿森的老同学叫陈树的不愿意了,和艾春生上去把两人分开,指责管豹帮亲不帮理。
管豹也很头疼,作为队长谁出了事儿责任他要背的,就上去代替威哥给杨屿森赔不是,又把威哥扯到一边儿质问他发什么疯。骂的声音很大,给杨屿森听的。
我们队花,崂山区五零九解放军医院的护士,我记得是儿科的,叫裴诗薰,柔声细气的一女孩。队医是她男朋友,叫林天羽,骨科大夫。
两人赶紧给杨屿森疗伤。脱了衣服一看,好家伙,皮开肉绽的,翻了个血花,呼呼淌血,半件T恤都湿透了。我们当时还惊奇人的牙齿原来这么利啊,隔着衣服都能咬成这样?
杨屿森哪受过这档子气,给他绑绷带的档儿,就一个劲的要威哥给个说法,不然等出去没他好果子吃。大声嚷嚷你等着,我堂哥弄死你。
杨屿森家境好,隐约听他提过家里从政从军的,他爸是省厅三把手,堂哥跟着他爸干,在当地警察局混的风生水起。我们都戏称他青岛小王子。平日里,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没架子,但脾气上来了也小霸王的很。
他威胁威哥的话,我们都当笑话听,三个女生哄弟弟似的哄他。可他估计是气狠了,原先说两句玩笑话他就喜笑颜开的揭过去了,这回儿嘴里的话越骂越难听,什么下等人,什么剁碎你让野狗吃了你之类,那些粗鄙、恶毒的话怎么难听怎么来。
我们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杨屿森之前可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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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羽说,应该是环境压抑共感的心理压抑。没自然光,没新鲜空气,封闭黑暗这么久,很容易滋生心理问题。问我们谁有糖,给他吃几个压压,裴诗薰就给他吃巧克力,他把人手打飞了。
场面当时混乱的很白岐玉苦笑,我和杨屿森关系挺不错,我还劝了几句。怎么说呢他真的像变了一个人,如果不是那张脸一点儿没变,任哪个熟人见到他这副模样,都认不出他是那个风流玩咖。
总之,哄了好一阵子,才把两人哄好。虽说当时不吵了,但两人明显都没释怀,也不知道管豹怎么劝威哥的,威哥那眼神我不小心和他四目相对过,阴恻恻的,眼白凸出在外,像死鱼。看得人心里很毛,有这种眼神的人下一秒抄刀子杀人我都不意外。
但是,结下再大的梁子也得先出去再说啊,我们就继续上路了。怕那俩人又出事儿,就让威哥走最后头,杨屿森走最前头,一前一后的隔开。
可能你们会疑惑,我为什么要把打架这事儿讲得这么细白岐玉叹了口气,调出了备忘录,半年前,威哥去世了,而且,杨屿森疯了。
等等秦观河诧异道,这个威哥,他怎么死的?
按照交通事故处理的。白岐玉说,他的死,我还是从管豹那儿知道的信息。
春节刚过那几天,正月十七八的,他问我去参加葬礼么。他这突然一问,没头没尾的,我还以为是被盗号了。聊了两句,才发现死的人竟然是威哥。
可惜,我那时候刚入职几个月,一是没假期,二是我和威哥也没那么熟,就婉拒了。但好歹一起玩过,只托管豹上了200块的礼金。
我们当时还通了个电话。管豹从话筒听着精神状况不太好,嗓子很哑,说话有气无力的。估计是伤心得很,毕竟他和威哥一块长大的。
管豹说,他一开始怀疑是杨屿森害得威哥。
可警察调查路面监控发现,威哥竟然在路上开着摩托车就睡着了,被路墩子拦了一下,正好撞在路边大皮卡上,当场死亡。
出事的晚上是个雨天,雾蒙蒙的又冷又阴,路上车少,可见度又低,没人注意到他开着车睡觉。那大皮卡当时车上也没人,司机正好下车买烟去了。
这也太奇怪了,秦观河皱眉,太奶,您怎么看?
白岐玉知道秦观河在困惑什么,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有相同的困惑:
现在这个年代骑摩托车的,都是追求速度与激情的小年轻儿,怎么会骑着车睡着呢?
罗太奶淡淡的说:给我看看他的照片。
照片?哦等等啊。
白岐玉翻动着照片,可惜,威哥只出现在进地下水道前的全体合照的那一张上。
十八个年轻男女的笑容璀璨而烂漫,似乎在期待接下来的神秘探险。
他不太熟练的点开放大,浏览了一圈,指着一个一米九左右的男人给罗太奶看:就是他。
男人留着圆寸,肉乎乎的圆脸,一副老好人模样,丝毫看不出是白岐玉口中疯狗一样咬人的性格。
罗太奶视线粗略一瞥,就沉下了眸子。
照片是谁照的?
没人照,白岐玉解释说,用的相机延时摄影。
见罗太奶脸色不好,白岐玉心中忐忑:您看出什么来了?
罗太奶还没出声,秦观河突然啪的站了起来。
他似乎看到了极端不合理、难以理解的事情,脸上是那种混合着震惊与诧异的神情。
说实话,他这样仙风道骨的人露出这种表情,尤其让人不安。
他翕动着嘴唇:这照片里好像,没有
罗太奶抬手打断了他,大力把秦观河拉坐在地上,枯老的手抚了一下秦观河的眼皮,后者渐渐镇定下来。
他怎么了?白岐玉迟疑的盯着秦观河,这照片是不是拍到不好的东西了?
说着,他不安的把照片翻来覆去的看,却哪里都没发现异常。
这照片采光不错,大家的表情也不错,眼睛都睁得很大,堪称一张完美的合照。
秦观河冷静下来后,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频频去看罗太奶。白岐玉注意到,他双手紧紧握着文王鞭,那力道仿佛在掐人的脖子,大到指节泛白。
但罗太奶却摇头:照片不是照片的问题。这个人身边很脏。什么东西在这个人皮里。
说着,她猛地打了个抖,眼睛翻白了一瞬,又抽搐着接连打了两个哈欠。
一系列怪状接连发生在短促的十几秒之内,即使白岐玉心里做了准备,也被这异常弄得心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