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同样有些凝重。他先检查了谢天的魔丹,确认没什么大碍,而后问他:焚天剑呢?
谢天抬起手,掌心黑雾幻化出焚天剑的实体。
它一路跟着我。他仔细观察师尊的神色,也不知为何。
名剑名剑都是有灵性的,越江吟道,它许是想找一个高手做它的主人,所以找上了你。不过你现在还驾驭不了这魔剑,先交给我吧。为师先想办法祛除它的戾气,然后再给你用。
谢天没说什么,直接交出了剑。
剑刚离开他,就开始狂躁。越江吟赶紧压制它的戾气,使它平静下来。
谢天对自家师尊说了晏春的事,越江吟严厉地谴责了那人自甘堕落伤天害理的行为,但他似乎并不在意晏春本人是死是活。好像他只是一个小角色,死就死了,大家都不在意。
谢天当然也不在意,但前一晚击杀晏春前他没有听到他们对话,故而很多事情还有疑虑。
他为何放着神仙不做,要来到人间杀人掏心,寻找情种?
哦,他大概是想成为新一代神君吧。越江吟道,天界一边在寻找神君的转世,一边也在想办法培养新的神君,做两手准备。他资质不好,估计入不了月老的眼,但自己又不甘心,所以走了这歪门邪道。哎,说到这个
他抬头看着徒弟:天界真的很需要神君归位,所以你得尽快跟潇宁培养出感情,帮助他回归,不然等天界培养出新的神君了,就用不上他了。
谢天觉得徐潇宁自己未必想去做什么神君:既然都开始培养新的神君了,又何必找寻我和他?
你傻啊,越江吟道,神君岂是说培养就能培养出的?
说到这个他突然有些激动:从初代神君到潇宁的前世也不过才经历了三代,神君的成神之路是非常苛刻且艰难的,这个位置比天界其他神位的修炼都要难得多,必须要真正地爱苍生才能登上此位。培养新人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是被逼无奈,下策中的下下策!!这当中有很多意志不坚的,也有许多愚昧无知的!就说那晏春,身为红线仙居然滥杀无辜,实在荒唐!所以
他喘了口气,又凑到徒弟跟前:天界一直都期待着你和神君的回归。能找回你俩谁还稀罕培养新人啊?你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你只管好好跟神君相爱就是了。
知道了,谢天道,我去看看阁主。
哎你,行吧,你看完他也多去陪陪神君啊,越江吟拍拍徒弟的肩膀,听说这里风景不错,跟他出去看看。
等谢天走了,他马上收敛笑容,露出严肃的表情。
你看到了吧,他对厉长虹道,你儿子开始修魔以后成长得太快,若是不尽快和神君在一起,恐怕会有麻烦。
他眼皮往上翻,看了看天上,又拍拍厉长虹的肩膀:你赶紧再劝劝他,让他别整天围着他家阁主转了。
语罢他拿着焚天剑离开,剩厉长虹独自在房中黯然神伤。
*
谢天回到东边厢房时,松月溪已经醒了,正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外面。
雎鸠陪在他身边,问他伤势如何,他也没有应答。
其实他的伤已经好了,但脑袋很沉。
我睡了多久?他问。
谢天给他端了杯水:不到一天。
松月溪却感觉自己仿佛躺了三千年,还做了很长的梦,睁眼后又想不起梦见了什么,但那个梦给他一种很悲伤,很绝望的感觉。
怎么了?谢天看出他情绪不大对,于是抬手抚住他的侧脸,用一种很担忧的眼神看他。
两人从未如此亲密,松月溪却也没反抗。
他与谢天眼神相撞,心里那种绝望的感觉愈发浓烈,险些让他无法呼吸。
好像他们以前发生过很不好的事。
好像自己所有的悲伤都与他有关。
没事太闷了他摇了摇头,快速起身下床,而后走到外面,站在围栏边用力地吸气,呼气,努力缓解自己的情绪。
栏杆外是陡峭的石壁,是缥缈的云烟。入了夜,天地一片苍茫,一轮明月若隐若现。
谢天走到他身边,默默地陪着他。
过了一会儿松月溪缓过来了,问:是不是来人了?下午听到外面很吵。
谢天便对他说了现在的情形。
松月溪一听就头大: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人来干嘛的。
后面两天,徐潇宁家的长辈就一直拉着他,劝他和松月溪多亲近亲近,谢天这边的长辈也同样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极力劝他和徐潇宁在一起。
徐潇宁那边焦头烂额,谢天则是油盐不进。
厉长虹自己倒是说得比较少,他知道儿子不喜欢徐潇宁,他知道他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徐定海则是来劝松月溪,他也没强硬地撮合,但话里话外还是希望他和徐潇宁好生培养感情,早日恢复神格,回归神位,庇护这天下苍生。
为什么你和任孤光觉得我会愿意回归天界?松月溪道,若我真的是神君,我上辈子,被天界弄死了,这辈子你们还想我回去?我不灭了天界已经不错了好么?就别指望我回去了。
前世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徐定海道,既然他们想让你回去,就不会再算计前世的恩怨,想来这一次会同意您和潇宁在一起。为了天界处境,为了天下苍生,也请神君放下仇恨。
松月溪道:我放不下。
徐定海面色从容:您先回去了再说嘛。
松月溪:
只能说盟主不愧是盟主,他都开始佩服起徐定海了。
尽管如此,他依然不愿意跟徐潇宁在一起,也不愿意回那个烂透了的天界。他只想和谢天一起回忘尘阁,想办法光耀门派,振兴无情道。
但是他不知道谢天愿不愿意跟他走。
松月溪就感觉,好像这世间一半的人都希望他和徐潇宁在一起,另一半的人都希望谢天和徐潇宁在一起。反正就没人希望他和谢天在一起。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也太好笑了。
好笑的同时松月溪有点恼火,谢天明明说好了会永远追随他修无情道,结果现在这人被拉去跟人配对。谢天自己也不知道避嫌,也不过来同他坦白一切,甚至这几天都不来看他了。
他独自坐在房内的窗台上,没有点亮烛火,思绪乱如麻。
黑暗无声地吞噬他。
坐了一会儿之后,松月溪叹了口气。
他看着外面的月光,心想谢天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是不是忘了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那家伙现在在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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