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垂眸看去,见秦东意给他悄悄递了个小袋子。
楼画接过来,打开看了眼,随后轻轻弯起唇角。
那是一小袋灵石和碎银子。
刚刚他说自己把全部身家用来下注,结果忘了拿回来,算是血本无归了。
这是什么,补给他的吗。
楼画把小袋子系好,收进了储物戒里。
宗门大比的决战最终由燎鸯险胜结束,小姑娘赢了比赛,飞一样的跑下场跟周野望和常楹抱在一起转圈圈。
一群少年笑做一团,场下热闹得不行。
戊炎和玄松早就在争,两人都想收燎鸯做徒弟,此时见燎鸯胜了,两个老头比着冲下校场去抢人。
秦东意却是早就和燎鸯说好了要收她为徒,大约是想解释情况,也跟了下去。楼画便也过去凑热闹。
这样一来,上位除了熟睡的宗泽,就只剩了莲垚和元镜两个人。
两人沉默而坐,最终还是元镜先开口道:
小画,要怎么办?
莲垚手指轻点着桌面,没看他:
还能怎么办,他是我的孩子,我去哄。
元镜抬眼,温声问:
需要我帮忙吗?
你能帮上什么忙?莲垚瞥了他一眼: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陪那破石头说说话去。
她顿了顿,又道:
等过几天,我去跟他好好说说。总归是我欠他的,那么多年,都要补回来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稍微晚点
第067章拨雪
戊炎和玄松都没想到,两个人争个燎鸯争了好几天,结果最后人家不好意思地说她早就答应了疏月君当弟子。
两个老头子非要拉着秦东意去理论,楼画有些累了,便先回了疏桐院。
他在桌子上趴了着睡了一会儿,等到天色晚些才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他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过去开门,见是燎鸯抱着一套红白配色的衣裳站在门口。
她冲楼画笑笑:
主人,衣坊那边给我给了天祭剑舞的衣裳和剑,但那把剑为什么还带一根绳子?我前几天听小阿楹说,您帮疏月君打理过这些,那主人可不可以也帮帮我啊?
楼画看看她,想着反正也没事做,答应的很爽快:
也行。你把绳子和剑给我,衣裳自己拿回去,天祭剑舞那天来找我取。
好嘞!
燎鸯看着很高兴的样子,她把木剑和红绳翻出来递给楼画,随后便冲他挥着手跑远了。
少女被斜阳映出一圈金色的轮廓,看着很是明媚动人。
楼画看着她,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关上门。
屋子里已经有些暗了,楼画点起灯,随后便拉开椅子,摆弄着手里的木剑和红绳。
上次弄这些还是三百多年前,纵使是他也有些忘了。
楼画把红绳往木剑上绑了拆拆了绑,反复多次才试出来正确的结法,这便开始慢悠悠地绕着红绳。
过了一会儿,屋里进了另一个人。
秦东意看他在桌边忙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便走过去看了一眼。
楼画手指上缠着用特殊方法编成的红绳,正往木剑上绕。
他肤色极白,人又瘦,手指纤长骨骼分明,鲜艳的红色绕在他手指上极为惹眼。
秦东意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那红绳有些眼熟。
他垂眸,抬手牵起楼画长发间的那一抹红色。
果然,是一样的。
楼画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回眸笑着看了他一眼,像是被抓住干坏事的小猫:
被你发现了?
秦东意无意识地用了些力,红绳被他拉得有些松。
他回过神,索性解了那绳子,重新替楼画拢起长发。
你怎么拿到它的?
秦东意又仔细看了看那根红绳,确实跟木剑上的一般无二。
楼画边忙着手底下的动作,边回忆道:
那天我被炸毛老头子堵在结界那边,你过来挡在我身前。那时木剑上的结松了,红绳掉下来落在了地上,我顺手捡起来的。其实这东西挺没用的,当个头绳还凑合吧。
说着,楼画笑了两声。
秦东意动作顿了顿,随后垂眸帮他重新绑起长发,弯唇笑了一下。
三百年前落下的一根红绳,被他收起来留了这么久。谁都不知道这根绳子的意义,只有他自己知道。
楼画总是能在这种细节之处令人心疼。
秦东意坐去了他对面。
楼画抬眸看他一眼,见他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奇怪:
干什么?
这时候,他也在木剑上缠了最后一个结。
红绳离开了他苍白纤长的手,其上只剩了唯一一抹红色,便是楼画左手小指骨节上的那三圈红线一般的刺青。
秦东意拉过他的手,用指腹轻轻抚过那抹艳色。
楼画看他这样子,挑眉笑道:
怎么,你也想要?
秦东意抬眸看了他一眼。
楼画那句本是玩笑话,但令他意外的是,秦东意还当真点了点头:
嗯。
他把自己的左手伸给他:
你帮我?
但听着这话,楼画却是渐渐敛了笑意。
他看着秦东意,微微皱了眉:
秦东意,这个玩笑不好玩。
没在玩笑。
秦东意却是很认真的模样:
我想陪你。
楼画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儿,没什么表情,半晌,蓦地笑了。
他轻轻拍拍秦东意的手,拒绝道:
算了吧,我困了。
说罢,他直接起身睡去了床榻里面。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楼画没去看,只知道过了许久,秦东意才吹熄烛火躺了上来。
楼画一直睁着眼睛看墙壁上的纹路,手微微蜷起,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刚才秦东意说得诚恳,但听在楼画耳里却是变了个味道。
他知道秦东意不爱他,这样做也不是因为爱他,那是为什么?因为前几天他说的,只对他好,所以再对他好点?
这是楼画一向希望的结果,但不知为何,他现在却无端有些烦躁。
他可能有点明白爱是什么了。
因为是重要的人,所以不想他委屈自己,不想他做违背他意愿的事情,即使逼迫他的人是自己。
这些天他一直陷在这样的怪圈里。
秦东意对他越好,他就会控制不住去想,他是被迫的,他根本不愿意做这些,他都是演给他看的。
楼画好想逃。
当年他在暗香谷外遇见了一个算命的老道士,那个老头子跟他说,他此生命中无姻缘,楼画没信。老头子还说,强扭的瓜不甜,要他不要太过偏执,楼画也没信。
但现在他好像懂了。
怎么这么痛啊。
他翻了个身,想离秦东意近一点,结果才刚动心起念,人就被秦东意揽进了怀里。
有事就告诉我,不要自己乱想。
秦东意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