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画像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手心,但心情却没因为这句话变好多少。
强扭的瓜,不甜就不甜。
他只有他,也只想要他。
天祭剑舞那天,阵台下面围了很多人,比三百年前那次还要多得多。
那次,娄娄站在了远离人群的树下,现在,楼画跟长老们还有秦东意一起,站在阵台旁侧的席位边。
今日燎鸯穿着一身红白配色的礼服,手里持着木剑,打扮得干净又漂亮,很是瞩目。
阵台下围了很多人,都在仰头看她。
燎鸯有点紧张。
虽然拜师礼是在天祭剑舞之后,但她现在就已经一口一个师尊的叫着秦东意了。
秦东意在跟她讲剑舞需要注意的事宜,楼画就搬了把椅子坐在不远处,撑着下巴看下面那些乌泱泱的人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件事。
但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清阳山的阵台近些年似乎翻新过一次,瞧着要比以前更加气派。周围那些小树也在三百年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天祭剑舞开场前依旧有无数繁琐的环节,楼画看得有些困。
他近来总是提不起精神,就在快要合眼睡着时,那些乐修们总算拿着各自乐器上了台去。
燎鸯也很快站上了阵台,小姑娘一开始有些紧张,动作也有点僵硬,但很快,她静下心来,动作也更加流畅美观。
剑尖灵流涌动。
祥云布满天空,携着斑斓色彩的灵光从云层中落下,落到了每个人的身上。
楼画没有刻意隐藏自己,他身上受到影响,生出了许多羽毛状的纹路,身后的白羽也生了出来,垂在地上。
阵台上的燎鸯倒没出现异样。
楼画之前给过燎鸯一颗天阶的隐匿宝珠,那东西里面还有楼画一滴血,足够藏住她的气息。
至于常楹
楼画很快找见了台下那个小鬼头。
他有秦东意护着,多半也是没事的。
想到这,楼画放下心来,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秦东意。
但正是这一眼,却叫他愣住了。
秦东意站在观赏台靠里面的位置,人站在阴影里,一双灰蓝色的眸子在暗处流转着淡淡的光。
他眼角到太阳穴的位置有一片淡淡的银白色龙鳞纹,原本的墨色长发也在发尾处多出一截银白。
而一边向来最痛恨妖的戊炎,对此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楼画看着秦东意,有些微怔愣,问:
你怎么了?
秦东意安抚似的捏捏他的肩膀,只说:
无碍。
我问你,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楼画皱着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捧着秦东意的脸,仔细看着他的眼睛、他皮肤上的龙鳞
楼画微微抿唇,想拿指腹把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蹭掉,但却是徒劳无功。
秦东意握住了他的手腕:
没事。
你倒还问起来为什么了,难道这不是你做的好事?戊炎看了这边一眼,随后便阴阳怪气道:
你怎么不想想,他身体里有三块应龙残躯,还算人吗?
楼画愣住了:
又是我?
戊炎没好气道:
不是你是谁?
又是他干的。
又是因为他。
这些天发生的事有点多,楼画也能感觉到自己状态一天比一天差。
总是在困、总是在恍惚,也经常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幻觉。
可能离彻底疯掉,也不远了。
他冲秦东意笑了一下,随后转身走了。
天祭剑舞还没结束,楼画迎着那些光直直飞向了后山。阵台上的燎鸯看见他,动作一顿,但很快就继续挥起剑来。
秦东意想跟过去,但才刚迈开一步,阵台下的人群中却传来一阵惊叫。
那边似乎出现了不小的骚乱,人群中间炸出一阵哄闹。
楼画半点没有理会那乱声。
他找见了后山那个树洞,又钻了进去。
他也不知道在里面坐了多久,他有些困,又靠着睡了一会儿,直到有个人在外面小心翼翼道:
主人
声音还带着鼻音,委屈巴巴的,像是刚哭过。
楼画微微睁眼,侧目看去,看见了燎鸯的鞋子,他问:
怎么了?
燎鸯从树洞外面递进来一个木头小人。
看见那东西,楼画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些什么事情。
他把周野望忘了。
燎鸯原本就是周野望做出来的纸鸢,后来周野望死于非命,无法再入轮回。那时候燎鸯天天找他哭,楼画嫌她哭得烦,就用暗香谷的魔灵树根做了一个木头人,把周野望的魂塞了进去。
燎鸯是妖,有他护着。
常楹是妖,有秦东意在。
但他们都忘了清阳山有个周野望。
楼画把木头人接了过来,指尖有些微颤抖。
周野望的魂是用封印困在里面的,若是封印散了,那魂多半也
楼画目光一顿,有些意外。
还在。
他察觉到木头人体内有股熟悉的灵流气息,就是它护住了周野望的魂。
燎鸯解释道:
是疏月君把魂魄保下来的,但他说,只有主人你能恢复他的人身。
楼画点点头,手上刚结起印,却是听到了另一人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侧目看了一眼,瞥见了一抹紫色的裙摆。
随后,莲垚蹲下身子,抬眸看着树洞里的人,直截了当道:
我想跟你聊聊。
楼画下意识往里面缩了缩,只说:
聊什么?
说罢,他看了莲垚一眼,这就把木头人递给燎鸯:
明日来找我。
燎鸯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乖乖抹了把眼泪走掉了。
等小姑娘走远,莲垚才开口道:
抱歉。
楼画没想到她是来跟自己说这个的,他冷笑一声,只道:
带给你痛苦的人是我,造成那一切的人也是我,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谁跟你说的这些?
莲垚皱起眉。
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恨着那个孩子的。
她恨他,也把自己不公平的遭遇都归咎于他。
她想从地宫逃出去,逃出去把腹中的怪物打掉,但谁也没想到,那个孩子提前降临了人世。
他瞧着跟普通的小孩并没有多大差别,生下来都是丑丑的一团,但在他睁眼的时候,莲垚看见,他的眼睛是红色的。
她没有多犹豫,只想一把把这个小怪物掐死。
刚出生的小孩很脆弱,稍微一用力脖子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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