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牢房之中。
陆舜又被问了之前的问题,一一作答之后,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何人?
我知道你藏着的秘密。
陆舜瞳孔微微一缩,他甚至有些不敢问了,能被太子以礼相待的人必定是宗室贵亲。陆舜清楚方才太子是动了恻隐之心,但面前的这两人却并不一定。
你想说武帝未死,对吗?陆渊缓缓道。
陆渊的声音很慢,但是陆舜却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之感,他咽了咽口水,哑声道:你从何而知?
陆渊不答,继续道:可你的这个秘密威胁不了任何人。
陆舜蹙眉:为何?当今天子立身不正,但这一笔足以掀翻他所有功绩。乱臣贼子不堪为帝,人人得而诛之。
武帝未死,为何就是天子之罪?陆渊笑容玩味,你就不曾想过也许是武帝当这皇帝当腻歪了,所以禅位给儿子吗?
这怎么可能!陆舜脱口而出,皇帝乃所有人梦寐以求之位,哪有人品尝之后还舍得放手的?更何况若是禅位,为何不退居成为太上皇,要对外宣布是驾崩?
武帝强势,今上仁和,武帝不死,今上继位后必定朝局不稳。陆渊慢条斯理道,话语之中毫无避讳之意。
沈言笑了,他却知道陆渊说的只不过表面的理由,还有一层真实的理由是,群臣慕强,便是武帝想要禅位,群臣都会不允。到时候陆渊虽是退位,但是烦心事会比之前更多,根本不可能和自己好好过日子。想到这一层,沈言的笑容多了一分缱绻之意。
你懂什么?陆舜咬牙。
我只是告诉你真实情况,信与不信由你。所以你所说的根本不构成威胁,如今天下太平,今上治世有道,武帝是生是死又有何意?那不过是个符号,已经埋入黄土载入史册。
陆渊说得淡然,但听的人却无法淡定,他不能容忍自己所认为的杀手锏被贬低得一文不值。
不,你在骗我。陆舜摇了摇头,若如此,我父亲怎么会死?他知道他父亲因为这个秘密死,所以一直都认为这个秘密为皇室所忌讳。
你父亲知道的比你多,所以死得更快。陆渊淡淡道,你若想知道,不如地下问一问他。
你陆舜呼吸一窒,你要杀我?不,刚刚太子说过他不杀我。
詷儿心软,又兼之顾及我的感受。陆渊淡漠地看着陆舜,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寻死路的规王,但我不会心软,我不能留着一个祸害待我百年之后威胁江山社稷。他活着,这个秘密就不是威胁,实在不行他可现世将一切说明,但他若死了,谁也不好说被歪曲成什么模样。
陆舜此刻已经从铁笼边不知不觉缩到了墙角,脊背紧紧贴着破旧的墙砖,惊恐地瞪着陆渊:你,究竟是谁?
一介普通商人。陆渊笑了笑,不才从商以前碰巧做过二十一载皇帝。
第275章腹中乾坤百转千回乌龙局,腹中乾坤恩威施。
殿下!天蒙蒙亮,就有人急冲冲地冲向了陆詷的房门。
诶!林大人,您这是急匆匆地是做什么?殿下还未起呢。门口的内侍赶紧阻拦,生怕林翰则直接闯入室内扰了太子殿下。
林翰则急得额头汗都冒了出来,但也知道御前规矩极多,只得顿下脚步:李公公,下官有急事禀报,牢房出事了。
内侍点头,清了清嗓子:那林大人您在此处先候着,咱家这就去禀告殿下。说罢敲了敲房门,随后推门而入。
林翰则不敢入内,也不敢张望,只得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焦急如焚。他先是听着内侍轻唤殿下,却迟迟未等到回应。林翰则因着心急还是没能忍住朝内张望,离内门近了却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旖旎气息。
林家家规甚严,老爷子坐镇,林家一干男子均不得纳妾,但就算林翰则不纳妾也已成婚且育有子女,自然知晓这味道的来源。莫不是林翰则脑中刚闪过陆詷和吴珣的人影后旋即绷紧了心弦,轻轻一拍自己的脸颊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两个男子,如何能
自然也是能的,只不过林翰则自欺自人地不愿多想,不过效果并不显著,他哪怕站得远了一些脸皮终究还是涨红了。
还未等林翰则消袪尴尬,便听见内侍的呵斥:你是何人!
林翰则浑身一凛,寒意袭上心头出事了。
内侍的呵斥落下片刻后侍卫便已将屋子团团围住,顷刻间府衙上下都被惊动了。林翰则早已冲入房中,看着地上散落的衣物,看着缠绕在一起的中裤襦裙,心头一紧却不敢抬头观瞧,莫非昨日太子幸了哪位女子?这么一想脑中不禁闪过昨日吴国公睡醒时分的温馨缱绻的那一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了。
或许是与吴珣在那山庄相处几日,林翰则打心底里对这个直率勇武的胆大心细的国公爷颇有几分好感。虽知道男子与男子颠倒乾坤纲常,也知已有人说吴国公是霍乱朝纲之人,但或许是吴珣太过纯粹坦荡,纯粹得林翰则觉得那些嚼舌根的话在心中闪过都是罪过。又觑看见吴珣与太子的情谊,不免升腾起若是这般也不错,说不准日后的大昱会迎来新的盛世。
可如今看见这副场景,虽然林翰则觉得太子不是那种沉溺风月之人,否则东宫至今也不会连半个暖床侍女都不曾有过。但太子毕竟是储君,亦是未来的皇上,便是三宫六院又如何?甚至待太子登基,满朝文武恐怕都巴不得太子广纳后宫,开枝散叶,思及此,林翰则不免为吴珣动了几分恻隐和不忿之心。
林翰则的百转滋味还未从心头褪祛,却见站在他面前的内侍怒气冲冲,心中觉得不对。只听内侍厉声道:何人允你来此房间?!
那女子竟是不请自来林翰则刚想到此,脑袋嗡了一下仿若开锅了沸水一般,这是知府衙门,太子宿在了他的府上,竟然有人背着他将人送到太子床上。若太子责难,所当其冲的便是自己,到这时他才突然明白当年离京赴任时父亲同他说的话
外地不比京中,为父知你一身抱负一颗仁心,但你须知若想施展抱负有时须得放下仁慈之念。为父虽希望你们尽忠陛下报效朝廷,但为父更盼着你们平安。我知你们兄弟刚正,为父欣慰却也担心你们被人算计。
林翰则当日不解,只当父亲心疼儿子,第一次违背了他自己刚正不阿的行事准则。赴任后明白了父亲的叮嘱。外地确实不比京中,在京中他是肃国公府的嫡长子,虽然大昱开国以来的规矩,爵位若想世袭须得皇上恩准,不封昏碌之辈,但明眼人都知只要没有大错,肃国公府的爵位必定是能世袭的。可在外地,强龙不压地头蛇,尤其是那刀光剑影俱在觥筹交错之下,如清溪之下的淤泥,林翰则只能装作浑然不知他们的隐私勾当,一心推行良策造福百姓。这一次洪涝,他终于不愿再放任这些尸位素餐之辈,却没想到还未等他腾出手收拾这些人,却被这些人生生推到了风口浪尖。
小女子女声中带着无措与啜泣,虽看似什么也没说,但却让人品出了一丝兴味。锦被被她扯在身前,却遮不住肩头的斑斑点点,一眼望去便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林翰则想到或许自己便要被问罪,也顾不得礼教,抬头看去。只是这一眼,他便有些怔愣,这女子似乎有些眼熟女子样貌不俗,虽不似世家贵女那般大气,却自有一种南方女子的温婉娇俏。
可是这女子究竟在哪见过呢?
女子的啜泣声终于吵醒了睡在里侧的男子,男子展臂一舒,揽住了那女子腰肢,百般揉弄让人看得空气中又多了几分糜乱的意味。
又听见哭声,那男子嗤笑一声:有何可哭的?昨晚不是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