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默呈说,“有你的气味,很淡,有一点点像柠檬。”他顿了顿,“就像去年在铁屋的那天晚上。”
也正是在那天晚上,他发觉她不是真的回学校教书。
谢亦桐靠在窗边,手里玩着窗帘。她说,“鼻子这么灵敏,你是兽类?”
他笑了笑。“我的体检报告一直说我是人。”
“那你就是又在讽刺我说话尖酸刻薄。”
“我没有那个意思。而且,即使真的要谈你说话的方式,我觉得你只是在直白地表达好恶,并不尖酸。”
“……噢。”
“小谢老师,时间有点紧,我准备走了。”傅默呈顿了顿,“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既然那天晚上确实是你,那么,假如你记得我提过我以前有一个很幼稚的计划……”
——“首先,我以为她喜欢漫画,所以打算邀请她去一次很难得的漫展。”
——“然后,我发现她总是找不到好吃的,所以要带她去吃很多好吃的东西。”
——“还有,繁市南郊的月亮河在黄昏时很好看,我想请她一起去看。”
——“等这些事做完,我就……”
不得不说是挺幼稚的。但也不能苛责。他当年十五岁。
谢亦桐若无其事地说,“记得。干嘛?”
电话另一端静了片刻,然后,他笑了笑,很轻地说,“假如我还能从艾什加拉回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南郊的月亮河?”
“不愿意。”
因上学期给她带早餐时,傅默呈曾察觉到她偶尔有被问第一次时不爱说真话的习惯,于是,他沉默一阵,又问了第二次,“你愿不愿意等我回来,和我一起去南郊的月亮河?”
“不愿意。”
谢亦桐还是这样说。
但,这时候,她已经利落地打开了背包,打开了衣柜,在收拾东西了。
“我不会等你回来,”她说,“因为我要跟你一起去。”
傅默呈那边好半天没说话。
谢亦桐动作轻灵地在他早先布置的这间宿舍房间里找来找去,寻找需要带到野外的东西。手电筒。创口贴。巧克力……
傅默呈忽然说话了。“我不带你去。艾什加拉很危险。”
“我要去。”她说,“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不会告诉你。”
然而,虽是这么说,他那边传来一阵杂音。虽有些模糊,但凝神细听,勉强可以辨认。
一个很急躁的老太太大力敲着他隔壁的门,用方言叫嚷着,“阿云喏,阿云喏,起床出来咯!鹅翅没切好,卤水没搞完,你睡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