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复请了许上云在椅子上坐下,命人奉上茶,含笑问道:“不知许大人忽然降临寒舍,所为何事?”
许上云开门见山道:“长公主殿下听闻,今日早朝,陛下已允诺重审花朝节杀夫案,可是谢大人全权主理?”
谢非复听罢了然,只是奇怪,长公主为何要关注此事,不解道:“正是,长公主殿下有何指教?”
许上云认真答道:“殿下的意思是,让你放弃此案。”
谢非复闻言失笑,“哗啦”一声展开手中折扇,缓缓打着,另一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一举一动间满是不屑。
半晌后,他放下茶盏,方才嘲道:“怎么就连昌阴长公主,也成了陈党的人吗?”这些日子,明里暗里劝他的人可不少,大多来自陈党。
许上云听他误会,解释道:“殿下只是惜才。殿下说,你的《傲松赋》她读过,大周需要你这样的人。但眼下时机未到,她不想你以卵击石。”
谢非复闻言,低眉一笑,复又取过桌子上那张拜帖看了看,顺手扔回许上云面前。斜眼睨着他,说道:“许大人话里话外,都是殿下如何如何。能书柳体到此境界之人,我不信没有主见。”
许上云目光直直看向他,沉声道:“你确实在以卵击石。此举必然得罪陈党,你若失败,你可知等你的会是什么?”
谢非复低眉一笑,转头看向许上云,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前途尽毁,是死!”
青年的眼里,满是一片赤城:“陈党一手遮天,陛下受陈党掣肘,寸步难行。有心者不敢言,无心者顺陈党胡言。再这般下去,天下岂非要归于陈党之手?彼时,得利者将视律法为无度,强者更强,苦者更苦。等着我大周黎民百姓的将是一片黑暗!许大人,我知我人微言轻。但我相信,如今朝堂之上,必然还有无数像我这样的人,他们只是畏惧陈党权势。但若是有人孤勇先行,必会引有志者前赴后继。陈党一手遮天的局面,必有终结的一日。”
谢非复越说,新潮愈发澎湃:“花朝节杀夫案便是契机,只要我能赢,必能给陈党一个重击,也能让普天之下看到,陈党并非铜墙铁壁。”
许上云看着青年灼灼的眼,心中腾起一股欣赏之意,莫怪公主想拉拢他,确实有勇,可惜就是稍微想当然了些。
许上云听罢,问道:“那谢大人,便是不听公主殿下劝告,要一意孤行?”
谢非复听罢,反笑道:“并非人人都像许大人,安心做给皇家传话的喉舌。”可惜了那一手骨力铮然的好字。
许上云听罢,冷峻的脸上,难能裂出一丝浅淡的笑,对谢非复所言恍若未闻,站起身道:“既然谢大人心意已决,那我便不打扰了。祝谢大人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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