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鹤枝年纪虽小,但心性却不似他的年纪,这次经逢此事,他才算是知道小乔对他而言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都这么几日了,你心里可想明白?
我想明白什么?
方俞见着人似在装傻,捏了捏他的手:自然是往后。
乔鹤枝抬眸看了方俞一眼:往后自然是继续过日子。
方俞却要把话扯的明白:你不害怕我了?又或者说你不介意我现在这样,已经不是你以前的夫君了吗?
我、我何时有说害怕了!乔鹤枝撅着嘴:再者,之前的也不是我的夫君。
他那时候什么都不明白,只知道爹娘说方俞是个读书人,又是个秀才郎,相貌品性端佳可婚配,小哥儿女子的婚事自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没得选,爹娘待他何其好,既他们都说是好的,那自然错不了。
嫁过来后虽不尽人意,但是他也只有端正自己孝敬婆婆,伺候丈夫,虽时常受到折辱不敬,可也不止他是这般啊,家里虽然没有亲兄弟姐妹,但是偌大的乔家家族里也有许多堂兄弟姐妹,母亲那头也有许多表哥表姐,嫁了人的十个也有八个是要回娘家哭诉的,世风如此,他也咬牙坚持。
可自方俞落水以后,事情有了改观,他虽不解是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接受着夫君的好,但是回首一看,他带护着自己,四处带着自己,也不嫌自己的商户出身,这些日子是过得极为舒畅快乐的,也是越发离不开人来。
后来知道前后压根儿不是一个人,他虽然心惊,却也没有他所说的害怕什么的,光顾着想以后要怎么小心谨慎着避讳什么过日子了,是从未要想过两个人分开的。
他也担心他介怀自己同先前那人拜堂成亲过,时下要摊开来算账,他自然是矢口否认与前者之间的关联的。
不过想着之前黑灯瞎火的他做的那些放浪形骸的事情就面红耳赤,早知道他不是寻常人,他定然不会如此。
可就是因为知道他不是寻常人,他心里又多了一层忧虑,这些日子他翻来覆去夜不能寐的想:鬼魂会安于现状一直留在一个地方吗?
他可不想小小年纪就守寡,还是失去心上人那种守寡。
乔鹤枝握着了方俞的手,可怜巴巴道:你以后就不要走了吧,也别再去寻第二个人上身,就留在这里,我定然不会让那些道士巫师收鬼的接近你。在这里好歹有个地方遮风避雨,也总比在外漂泊流浪要强的多不是?
小乔说的情真意切,方俞知道他是说的心里话,虽然感动,但是也是实在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来。
你你真觉得我是鬼魂了?
那、不是那是什么?乔鹤枝皱起眉来:你这样子
方俞心中好笑,极力的忍了下来,看着小乔傻乎乎的样子实在可爱,他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好吧,我是,我是总行了吧。我留下来没有问题,但是我也有个要求
乔鹤枝看着他:什么要求,你说吧。
方俞凑近他,小声道:你给我做夫郎,我就留下来,不去寻新的宿主了。
乔鹤枝垂下眸子斜开眼睛,不好意思直视方俞:我、我本来就是你夫郎啊。
方俞笑了起来,忽然一伸手把身前的乔鹤枝勾到了床上,他一掀被子将两人都裹在了里头。
乔鹤枝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眼前一抹黑就被方俞压到床上,手一扑腾还摸到了方俞光溜溜的腿,他心如擂鼓,都不知该把手往哪里放了才好:做、做什么,你不是受伤了吗。
我教教你怎么给人做夫郎,先看看你能不能合格。
唔~
遵照了医嘱,方俞这个年过得可算是惨淡,不能吃辛辣的、不能吃上火的、不能多食不消合该大鱼大肉的年节硬是在喝药吃粥炒小青菜里度过,感觉这这阵子恐怕连肠子都寡淡了。
不单如此,素日娱乐也仅有读书一样,倒是让他在养伤的这些日子把夫子布置的课业都给完成了。小乔知道他小考的成绩十分高兴,初二回娘家的时候给父母一番夸耀,回来的时候跟他说岳父要送他两匹好马,等过些日子到了就给他送来。
有好马方俞固然是高兴,不过也有些遗憾初二回门没能同小乔一起回娘家,好在岳父岳母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并没有因此而见怪,小乔回来时还是老样子送了好些礼物,还给他封了红包带回来,比上回小乔分给他的零花钱还要多些。
这些日子小乔每日都会来,还会把药吹凉了喂到嘴边上来,也算是他的苦中之乐了。
到了初七八的时候,他的身子算是大好了,走路也不会扯着筋骨痛,不过是淤青上还有个一星半点。
下床当日他就拿了做好的册子去了书坊一趟。
我想印制三十份,这个可是印制得了?
书坊中的印刷老先生翻看着方俞给的册子,一时间竟是出了神,还是头一次见着来印刷这等小册子的:印刷得了,纸业字数不多,要不了两日就可做成。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方俞瞧着工坊里四处都放置了雕刻好的字,其中有刻在木板上成页的,像是书院里学生人手一本的四书五经,书坊里便会雕用木板雕刻成页,届时直接印刷便可,十分高效;当然,也有许多是来印制散书的,就好比是方俞这种,那么工坊里也有单独刻下的独个字体,挨着找出来拼成一页印制。
反文字模刷上墨,纸业覆上,将字体上的墨迹印在纸上待其晾干便成。
方俞瞧着老师傅十分熟练的印制,印出来的文章整齐墨色均匀,不必写的差,他十分满意,再者统一印刷出来的更具有规范性。
上头书写的崔武烤肉可是房家巷那处?
老师傅见他看印刷起劲儿,也与之闲聊了起来。
方俞笑道:可不是,师傅也去过?
常去,老客了。老师傅笑起来眼角几道上扬的褶子,倒是瞧着颇为和善:做一日印刷下来腰酸背痛,夏时到崔武烤肉摊儿上去喝点就吃些烤肉最美不过,一身的不舒坦都松散了。冬日里冷,倒是去的不如夏时多了。
师傅行家啊。
老师傅又笑道:阿虎青丝饼也好吃,那小子以前还是跟我一个村子的,就靠着做这一手的青丝饼,以前家里可穷了,但凡有个刮风下雨的,他家最热闹,一会儿屋顶被风刮跑了一半,一会儿后墙又坍塌的了一块儿,我都还帮着跑过两回。
不过那小子好学勤奋,后头跟人学手艺,做的一手好青丝饼,时下村子里都已经修了五间屋子的大房舍,媳妇儿还娶的是村长家的幺女,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火红。不过就是这小子生意做的狡猾了,以前都是去山里找的野韭菜做馅儿,现在却是自家田地里栽种的,不过倒是也都味道好,没人尝的出来。
方俞听的大笑。
你这书做的好,就是薄薄几页不经瞧。
我这叫做期刊,十日就出一回。方俞道:以后还得麻烦师傅。
这是小事儿。
印制了书页,方俞去了一趟自家的茶肆。
小茶楼其实并不小,还是二层小楼,上头打出了个小平台,春秋时还能在外头些喝茶看街景,这也是茶肆里唯一的取乐地了。
既没有出色的小吃,也没有什么特色项目,茶肆里的生意并不多好,同那些个有美娇娘作陪地方勾栏瓦肆是无法相比的,至于还有那么些客人也不过是因为地方宽敞,外带乔家的茶叶在云城颇有名气,知道这间茶肆泡的是正宗的乔家茶,这才来的。
茶肆的掌柜见着方俞过来,虽知道是东家来了,但也算不上多热络,这家铺子以前是乔家手底下的产业,后头小东家成亲虽陪嫁去了方家,以前在乔家手底下生意可比现在要好,他油头自然也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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