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秋猎的画册都是他画的,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画成学究的样子,又什么时候才能学习画人物云云纪谨看着诸学生围绕的方俞,顿住脚步远远看了一眼,他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微抿了下唇,终归还是没有上前去,折身提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方俞上完这日的课也松散了,下午吃了饭同齐少师汇报了一下工作,将学生的画稿交给了少师,本来就是兴趣课,也没有太高的要求。他回到翰林摸了会儿鱼,很快就下班了。
余下的日子在休沐的前户部先从内阁发放起俸禄奖赏,发到翰林院是休沐前的最后一日。
方俞除了收到两倍的俸禄外,自己没有被记过不良行为,得到升官儿了就说明政绩不错,为此还得到了皇家特供的肉食,像鹿啊、熊啊什么的,当然这些比较稀缺又珍贵的肉是按斤算的,想牛羊猪马一系列就按照只来算。
不单如此,他还有一小袋儿的碎金子,有个七八两重的样子,还有丝帛和几方名贵的笔墨纸砚,价值不菲,户部的人说这是因他在尚书房做学究的奖励,也就是说他能享受两个部门的待遇。
方俞这便美了,事儿虽然是比翰林的其他人多些,但是这好处也很直观啊,尚书房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可比翰林舒坦。不过要拿所有部门来说的话,翰林的待遇也比其他有些部门的待遇要好。
总之今年的年终他是拿了个高兴。
今日下朝时诸臣家里来接的马车好些都不止一个,是特地来装拿年终的,自然,这大抵上是官阶高的官员,像是些小官儿便是自己一个人都能把东西全数带回去,参差又一回尽显。
方俞把朝廷发放的东西带回去交给了乔鹤枝整合,像是丝帛贵重点的东西要封好或是寄回云城送老家的人,或是自行留用,皇家赏赐的东西,贵在恩宠二字上。
休沐以后也未得好休息,家里小崽儿的满月宴很快就要到了。
第134章
当日已是近小年,朝廷已经休沐。
方俞送出去的帖子不少,翰林的同僚自都是送了的,又还有些熟识官员像是林老等。像这般喜庆的事情,便是没有送帖子别人也是可以上门来喝酒祝贺的,下帖子主要是走个形式,让人家觉得有礼数。
前来祝贺的官员也着实是多,清早上方府便忙碌了起来,只怕家中的仆妇家丁不够使,早前乔鹤枝便在酒楼里请了些厨子杂使到家中帮忙做宴。
满月礼不单是宴客,要给孩子移巢,便是说初生的小婴不能随便挪动,要等到满月以后才可以从这屋子挪动到那屋子,能抱着出去走动;再有一个便是要贴胎发,这时候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此给孩子剪头发礼节便十分的重。
小青盐行完礼以后被乔鹤枝抱着在园子里迎客,前来的女眷将他团团围住,尽数逗着小青盐。
今日小崽儿穿着一身赤色小绵锦衣,带着个毛茸茸的小圆帽,便是裹着孩子的小被子都是红色的,白雪可爱,十分喜庆。
青盐窝在襁褓里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一双双贵夫人的手从他脸蛋儿上划过,似是也感受到了诸人的怜爱,嘴里吐出了个泡泡来,更是逗的女眷们一阵欢笑。
这孩子像你,小脸儿白乎乎的。
尤镰今日满面红光的前来赴宴,他今下早已经出了月子,听说有信萧将军能在除夕前到京,他心中自是十分欢喜,精神气头一改往昔。
你可还好?
我都好。尤镰笑了一声:让我也来抱抱孩子。
乔鹤枝笑着把青盐转到了尤镰怀里,尤廉才接下孩子便惊讶的看向乔鹤枝:呀,这小家伙看着小小的,竟是同我们家的小崽子差不多重了。我原也说把孩子给带过来走走,可惜今儿雪大,怕孩子出来感染了风寒,可惜没能让两个孩子见见。
不急,这两个小家伙前后出生不过相差一月左右,以后定然是能常常做伴相见的。
尤镰很是高兴,微微扭头,跟在身后的贴身丫头便送上来一个锦盒,打开便是一副红绳玉锁,羊脂玉造,只在玉面左下角精刻了青盐两个字,玉石圆润温厚,与净白肉肉的小孩子很相衬。
京中富贵人家之多,最是爱送孩子项圈的,可这项圈也并非人人送的起。
先时将军府的小少爷满月酒办的简单,准备等将军回京以后隆重办个白天酒,便是如此,乔鹤枝还是送了一对小金如意给孩子。
两家人常来常往的,连孩子的小肚兜做的都一样,倒是也不在乎这些虚礼了。
这阵儿方俞正在前厅里宴客,他原不是可喜爱应酬的人,今日孩子满月,老父亲可谓是满脸的喜悦,话也多,原是来祝贺他的来宾倒是都被他吹捧的乐呵呵的。主人家乐呵,客人也乐呵,整个酒宴宾至如归,好不热闹。
见着时间差不多了,方俞便打算移步去饭厅那头,就不继续在门口迎客了,正欲折身回去,却又见一辆马车来了这头。
他偏身一瞧,来的竟然是纪谨,世子爷今日似是拾掇过,本就沿袭了他爹的好相貌,今下是更加好面貌了。他微有疑惑,也不知同爹有没有同这孩子说过方家是他们府的幕僚。
贺喜方学究。
方俞闻声温和一笑:谨世子今日也过来了,快里面请。
孩子走动倒也无妨,他今下在尚书房做事,半吊子老师也是老师,先前他看了一眼人情簿子,上头还有其余皇室送的礼,倒也不晓得纪谨突兀。
纪谨做了礼后将带来的礼给了方俞便进了府邸去,再无多的话去。
哟,今日怎么六王爷的世子也来了。这六王爷少有人情往来,倒是稀奇。
今方大人在尚书房里教授皇子皇孙,谨世子也是其中的学生,倒也正常。陛下历来对后世子孙尊师重道上十分严厉,先时学士府上做寿好似也见了几位世子过去。
今朝我瞧就来了两个,其余的应当是只上了礼。说到底这些贵胄到底还是瞧不上吾等微末之流,也只有冷门宗室会来走动。
吃茶的人看着今日的来宾浅淡低声议论了几句,苦笑着摇了摇头。
纪谨鲜少有参与这些酒宴,一来是上门下帖子的人实属是少,二来他也不屑这般人情往来,进了府他便要寻个人少的地方,周遭尽数是前来做礼之人,说着耳朵都能生出茧子的话来,实属没劲,很是不如在家中舞一套流星锤。
谨世子!
纪谨对于前来招呼的人脸色越来越差,眼见是又有人要前来,便充耳不闻想加紧些步子,却是又听一声:谨世子,是我呀。
听着声音像是辅国将军府的夫郎,他才回过头去,便见着两位言笑晏晏的夫郎并立于一处,其中一个还抱着孩子,红的暖眼的襁褓让他一下猜出是今日的主角。
将军夫郎。纪谨做了个礼,又同一旁的乔鹤枝做礼叫人:学究夫郎。
世子认得我?虽然已经听方俞已经说道过了,乔鹤枝却还是头一次见纪谨,便是没有介绍,凭着这张于楚静非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冷脸,他也能辨认出来是谁,倒是有些吃惊他认得自己。
纪谨也未多做解释,只稍稍点了下头。尤镰他见过好几回,如今被人叫住,显然是不能独自走开了。
谨世子,快来看看你方学究的宝贝疙瘩。果不其然,才同乔鹤枝见过礼,尤镰就笑着连连朝他招手。
纪谨立在原地,心中抗拒,可纵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辅国将军府是他爹在京城里鲜少有走动的人户的其中一户,他不得失礼,还是出于客气走了过去,象征性的把眼睛放到襁褓里的孩子身上。
他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举头看见两个面貌出众的夫郎都在笑眯眯的看着他,又只好垂下眼睑再看向孩子。
小孩子眼睛圆圆的,皮肤又白又清透,肉都好似往两边脸蛋儿上长了,像是揉了两团白面圆润的堆着,小崽子微微眨眼还很细软尚且不是墨色的睫毛很浓密,时下正在啃着自己握成像个小窝窝头的手,口水都把手打湿了半边。
纪谨没有看过这样无害的小家伙,目光不由得柔和了一些:不知取了什么名字?
你学究说是京城初雪的时候生的,叫青盐。
纪谨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