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她视线飘移面向宴落帆:我不是很想教你,你别误会,主要是那些人身上味道都乱七八糟,我不放心。
其他刚被震慑住的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对吧?
好。
悟阁骤然安静。
宋青望可是傻眼,啊?
殷辞月重复了一遍,更为具体:我会教你。
宴落帆和宋青望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震惊,虽然并未有谋划,可他们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你不是和他说好了?宴落帆朝宋青望抬头示意,怎么还出尔反尔?
宋青望应声:是,该有个先来后到吧?
两人从表面来看分明利益相悖的人,莫名其妙站在同一战线,指责起做选择的人。
殷辞月偏过头,我没答应过。
所以不算出尔反尔,从始至终都是宋青望单方面的计划,宴落帆读懂这言外之意,极为无语地望了宋青望一眼,抿唇决定反复无常一回,那我也不要你教了。
殷辞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身边,淡淡道:那你想谁教?
挺寻常的语气,可方才争相上岗的弟子莫名脊背发寒,有股阴恻恻的味儿,下意识躲避宴落帆试图挑人的视线。
半个靠得住的人都没有,宴落帆认清现实:那你教吧。
但凡殷辞月语气稍微凶一点,表现出丝毫不耐烦,他立刻借题发挥。
宴落帆心底还有几分惴惴,毕竟灵珏已经被收起他也没办法掌握限度,说什么给过三次机会?可后果也没说,和他相处同往日并没显著区别,顶多是强硬了些?摸不准。
总该不会是准备伺机报复?
以殷辞月在小说中后期睚眦必报冷血无情的人设,会这样做也不甚奇怪。
将心比心,若是他恐怕也有可能认为自己被欺骗感情。所以殷辞月到底发没发现泣鸳灵珏的竹简?他当时还特意塞到了和珍宝典籍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百草区。
在宴落帆心不在焉时,悟阁中的同门先后落寞离去,最后只剩下他、殷辞月以及宋青望三人。
宋青望都觉得自己多余,可对上好兄弟你为什么还不走的目光仍是哽住,干脆诘问:你这算什么眼神,没答应不也没拒绝?重色轻友,见色忘义
更多他也憋不出来,毕竟没上过两天私塾。
宴落帆听完没忍住笑,联想到当初不拒绝、不主动为渣男的理论,你算不得义吧?当初还让那些人挑事。
宋青望觉得自己冤枉,坐到一边的桌案上跷着二郎腿:这是你堂兄说的吧?他对我有偏见,别听他胡说八道。这明明是一个刚入门的外门弟子撺掇的,说殷辞月眼高于顶,谁都瞧不起,我只是过去看热闹。
外门?宴落帆面露质疑。
宋青望轻啧一声,略一回想报上大名:你们应该见过,毕竟是同时进的临谷峪,好像叫什么施琅。
宴落帆补充:殷施琅。
宋青望恍然一锤手,笑道:对,没错,是这个名字,还和殷辞月一个姓氏。
然后他对上殷辞月冷漠的眼神,顿时笑不出来。
宴落帆解释道: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宋青望骂了一声,就差对天发誓自己没有扯谎了,兄长怎么能干出这事?
殷辞月被无视好半天,眉宇间寒霜更甚,这小骗子和谁都能聊得开心偏他不行,你该去忙竹御尊者吩咐的事。
啊?师父没安排我干什么戛然而止,宋青望忽地明白这是在赶他走,将无语摆在脸上,走就是了。
最后大抵猜到事情因果,他决定去找罪魁祸首殷施琅的晦气,可临踏出悟阁门槛还要多嘴一句,还不是你作梗,本来去寻隐世族是我的活,还不容易有机会出门玩乐,结果你非对掌门说我肯定不会认真还当我面说,好好的机会落在宴朝瑜头上,让你和我去演武台练手也不肯。
满腔怨言,悻悻离去。
宴落帆的心情只能用果然如此四字形容,又忍不住疑惑,小说里主角会单纯为想接送他上早课做出这种麻烦事?
是他多心?
毕竟殷辞月说得话不差,听宋青望刚才那意思就是不会认真,只想着玩乐。
论道补习正式开始,该说不说殷辞月能当主角确实有相应水平,原本长老翻来覆去都讲不明白的道理,从他口中讲出立刻浅显易懂,甚至产生:原来这样简单,那他之前怎么那样头疼?
本来宴落帆吊儿郎当随时准备挑事的态度也逐渐认真,甚至还会主动提问:所以天道和修士其实是敌对关系?
殷辞月手持狼毫笔在道典上勾画一笔,对。
修士是天道平衡的破坏者,所以每升一个境界才会落下天雷。宴落帆蹙眉,抬眼反问,那天道之子呢?
殷辞月停笔,什么?
宴落帆意识到自己说了小说人物无法理解的词汇,立刻摇头称没什么,可天道之子也就是主角本身绝对是特殊存在,这可是作者的设定,殷辞月天生就是要成就大道的。
殷辞月也配合地不再追问。
然而宴落帆的反射弧在这时终于发挥作用,现在这和谐平静的场面不是他想要的,一拍桌子发难:我不学了!
别问,无理取闹不需要理由。
殷辞月看眼前小骗子拍完桌子后吃痛咬唇的小动作,无可奈何皱眉,不学就要去思过崖。
这是威胁吧?宴落帆决不接受:别拿这个吓唬我。
然后潇洒起身,扭头离去,好似方才乖巧听讲的人不是他,可谓翻脸无情。
殷辞月稍作估计,学两个时辰左右也差不多,逼太紧将适得其反。
他并未合上书页而是回看之前用毛笔勾画过的部分,这些小骗子全都没能理解,照这样思过崖是非去不可。
他正准备稍作整理,就看到刚才头也不回的宴落帆垂头丧气地归来,拖拖拉拉站回他面前。
你、你不送我?
宴落帆走出去十米远才想起来这次送他来的不是堂兄,而是刚被他责怪过的殷辞月。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在徒步两个时辰走回去以及厚脸皮回来找人之间他选择后者,禁不住后悔之前去转籍殿浪费了那么多御风符。
殷辞月掀起眼睫,看到眼前心虚的猫儿,小骗子透粉的指节纠结在一起,若是有耳朵现在定是蔫蔫垂下。
他勾勾嘴角,没得到回应只敢偷瞄两眼的宴落帆并未察觉。
走吧。
宴落帆点头,决定安分一会儿。
殷辞月也没多生事端,将学了一天心力交瘁的未婚妻送回岚星峰,告知明日还会来接人后离去,然后硬邦邦的灵兽载着人,扇动没毛的翅膀落到演武台附近。
众人为之聚集,激起惊呼: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腾蛇?掌门可真是大手笔。
这翅膀、这爪牙、这身姿,真不愧是万年神兽。
腾蛇因为没毛被某位愚蠢凡人嫌弃一天,可算是扬眉吐气,高抬脑袋恨不得转上三十圈来展示自己的魄力,可惜他的主人没有这个心情,下一刻殷辞月便动用手腕灵契将其召回。
还没过完眼瘾的人唉声叹气,宋青望在这个时候走过来,好几声鼓掌:瞧瞧,这便是孔雀开屏吧?你那小未婚妻被神兽接送心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