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怕天黑和疼。因为这个世界真的有鬼。
如果没有意外,我和许仙就一起离开径水,继续未知的旅程了。
但我真的见到鬼了。
21世纪尚且有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比如人睡觉为何会做梦、再如鬼魂是否存在。
穿越前,我尚且对鬼怪之事持宁可信其有的观点;穿越后,我就成了坚定的唯心主义者。
存在即合理。
我二婚了。这个很不合理。
在四个月内我竟然结了两次婚,用闪婚都不足以形容这个速度。
这事得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许仙和季师去附近的乡镇采风,而我没什么兴趣。
所以我们分开走,约好五天后在下一个城镇前集合。
那天我和茶茶驾着马车走在官道上,天色昏沉,路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原本想尽快进城找个客栈休息。
这一段时间下来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宠辱不惊。
然后有人在路中间拦住我们,那人说他看上我了。
我试想过走小路可能会被山贼喊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口号掳上山当压寨夫人。
但我没想到山大王竟如此猖獗跑上了官道来掳我。
所以我的心情很复杂。
看着对面路中央叉着腰丝毫不退让的人,在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男装,我忍不住好心提醒他,公子,在下是男子。
那人大手一挥,毫不在意说:你是什么,我都喜欢。
我有点感动。
好男风还如此大大方方,这个世界似乎比我想的还要宽容大度。
都说异性只为传宗接代,只有跨越了性别的才是真爱。我有信心那人绝不可能识破我男扮女装的妆容。
所以真相是,他确实是喜欢男的。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丑和穷可以。
就好比在面前的人虽然丑,但是他一定有钱。这是我从他身后的八个容貌一致、让人不忍直视的仆从可见一斑。
一个人丑是偶然。八个人丑到一个水平,那么他是用了心的。
用心砸钱找人。
看着他虎背熊腰、肥头大耳,丑陋中透着猥琐,猥琐中又有一丝可爱。
我虽感激他对我容貌和化妆技术的肯定,但我对丑的没有感觉。
可是很明显,我拒绝不了他的爱意。因为他后面站着八个好汉。
好歹他有钱。
我垂着眼避开他的视线,假意羞涩答应,公子,其实人家是女儿家。公子看上了我,是小女三生有幸。只是我有一个要求,求公子三媒六聘,正式迎娶。
那人面色一喜,应了,且应得毫不走心,六月初八,宜婚配、嫁娶。
今日六月初五,也就是三日后。
公子,你怎知三日后就是黄道吉日?
我当然知道!六月八日是陛下的寿辰,我爹数月前就开始为陛下的寿辰苦心寻觅礼物,一月前他派了好几个人把寿礼小心送去皇城。算算时间,这几天应该已经到了。嘻嘻,在陛下的生辰之日成亲,一定大吉吧!
天要亡我。
那人言语温存,行动间却强势自我。
他丝毫不给我选择的余地,带着我回了名下的一处别院,
别院虽好,但我当然不可能真的嫁,说要嫁给他不过是缓兵之计。
我开始尝试逃跑。
第一次,晚上夜深人静,我推开门,发现门口左右各两个、一共是四个精神硕栎的壮汉守夜,我看了看头上的星空,只得又默默地关上门。
第二次我借口如厕,结果烈日炎炎,茅房外面守了六个侍女。
第三次,我本以为成亲当日人多又杂乱,逃跑会比较容易。
结果在成亲当日,梳妆打扮的仆从占了一屋子,迎亲接亲的人排了一条街,好不容易入了洞房,屋子里还站着喜婆、媒婆和一堆丫鬟。
我开始一边等,一边检讨自己。
季舟你真是愚蠢自大。穿越嫁给冷酷王爷、王爷不喜欢你、休妻,这些都是按照穿越的标准剧本来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深谙这一切,却不给自己准备一些解毒灵药、迷药、还有防身的簪子匕首?
在房间里上下翻找了一通,一无所获;最后恍然:这满头的珠钗不正好是现成的武器?
我刚掀起盖头,屋子里就有人提醒我:夫人,盖头掀不得。
然后被人重新盖上。
可是、可是我眼睛不太舒服,似乎是进了灰尘之类。我想看看镜子,你们扶我一下可好?我气得想发火,又不得不按耐住自己找着借口。
没人回答,但果然有人过来扶着我在铜镜前坐下。
夫人,你尽快看吧。这盖头是要新郎官掀的,自己掀、不吉利。有人轻轻撩起我面前的红盖头一角,不冷不热地提醒我道。
嗯,多谢提醒,我知道了。我确认完就把它放下来。眉毛抽了抽,嘴角也抽了抽。要不是在别人的屋檐下打不过,我真想给这个老妈子几耳光,欺软怕硬的东西。我这刚嫁过来呢,就敢给我脸色看。
在镜子前想拔下一根钗子防身什么的,结果对着铜镜看了半天,竟然是无从下手。
满头的珠钗严丝合缝,我根本找不到空隙。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心里越来越急躁,却丝毫没有办法。眼见屋里的人都在看着我的动作,我咧了咧嘴角,扯出一个笑来:嗯我好了,原来是进了一只蛾子,总算被我拿下来了。劳烦你们扶我回去。还有,公子怎么还不回来呀?最后一句,我假意娇羞地撇过脸,只留给她们一个侧脸。
前厅还有客人,少爷还在招呼宾客。请夫人耐心等候。她们过来扶了我坐回床边,仍然是不冷不热的语气回道。
那个胖子见我虽然没有反抗地就答应了他,但也不肯完全相信我是真的愿意嫁给他。不仅在我身边塞了无数人监视我,而且还把茶茶和我分开,不让我们见面。
此刻我既担心许仙和季师在城门前等不到我,又忧心茶茶的安危。
我平日里用的那根簪子此时被我收在身上。
那根簪子虽然被我改造过,面上还是簪子的模样,实际上是左端是笔尖,右端是墨水。这是我专门拜托工匠帮我打造的,为的是方便平时画图。
可惜这只笔墨便携一体的簪子发挥不了什么别的作用,我这时不禁生起自己的气来。
当日既然都使人改造这簪了,为何不顺便一起定制一个防身的物件?
我累了,差点就放弃了。
支持我坚持下去的理由是新郎官实在是太丑了,早知道结果是这样,我就不费尽心思拿休书逃离成王和皇城了。
凤冠霞帔压的我头疼,一整天没吃饭也没喝一口水甚至有点昏昏欲睡的我一直坐等到新郎官摇摇晃晃进了洞房。
挑喜帕,我忍了。喝交杯酒,我也忍了。要洞房花烛,我忍不住了。
老子还饿着呢!
我一口气吃了一碟味道样式都赛过网红糕点的各种糕,啃了一只烧鸡,喝了三瓶酒。饱了。再看那位,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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