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看了看。最后,我将它摔碎了,又在院子里捡了块石头砸了个粉碎。
玉哨成了碎玉,拼也拼不起来的那种。
做完这些,我躺回床上。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即使我不为他伤心,却仍然无法入睡。
手虽然已经清洗干净,可我总感觉还有一点、总有一点没洗干净。
而那一点,是留在我心上的污点,这一生我都不能擦掉它。
至少我保全了慕家人。
成王既然知道其中猫腻,皇帝应该很快就会知道。
贡品是李启明送的,马还是他送的。
如今慕清国已死,玉哨也被我毁了。他和慕清国之间的联系已经切断。
真相大白之日,只有李启明阖府上下下地狱,与我慕家没有关系。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慕清国,牺牲你一人,保全你全家。你不亏。
其实你全家的死活我一点也不在意,你自己都不在意,我一个魂穿的外人更不可能在意了。不过你们家的明珠和他的妻儿我挺喜欢的,我不能让你的固执害死他们。至于其他人,就当我日行一善了。
七级浮屠呢。
你看。你们家连同仆从下人十一口人,这得多少个七级功德累计了。
天明,我本想趁乱溜出府去成王府接茶茶。但是一想,如今事情后果还不明,不如让她先待在王府还更安全一点。
所以我又躺了回去。
但没过多久,门外有人敲门。
是慕尚。
他虽想不到会是我杀了慕父,但事情经过总需要问清楚,毕竟在他们看来我是现场的第一目击者。
兰儿...昨夜,在父亲书房发生了什么,你可看到凶手?慕尚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他放轻了声音,斟酌着问道。
一想到那个人,我带了哭腔,昨夜...昨夜我看父亲那么晚了还没休息,就去厨房做了点夜宵给父亲。谁知到了书房...我在屋外敲门,却无人应声。我以为父亲睡着了,便...轻轻推开门,想...想让他回房休息...哪料到...父亲睁着眼...倒、倒在血泊中...我一时惊慌,才、才打破了碗碟...
说到痛处,我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慕尚沉默不语,只是把手从我肩上挪到我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我知道我不该杀他,可有些事若要论对错,又怎么说得清呢。
我大哭了一场,慕尚也只大概觉得我在伤心。
待我稳定下来,他怅然道:父亲的死,我会查清楚。兰儿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不要太过难过。若是想起什么,便派人来璞园叫我。
我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看他:好,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又忽然开口问:对了,你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茶茶呢?
茶茶在城外结交了一个好朋友,那人要留她在家说话。所以我就让她好好玩,自己回来了。我含糊不清地回答。
下午吃过饭,有人送来了丧服。
慕尚走的时候说要给我安排一个侍女,被我拒绝了。
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而且我也不需要谁来伺候。
帮不上什么,不添乱就算是帮忙吧。
第二天,灵堂已经搭建起来,慕家人着丧服在慕父灵前祭奠后一一诀别。
开始轮番守灵。
我刚好轮到晚上。
慕尚担心我的身体,原提议让我午后守的,我拒绝了。
冤有头债有主。
人是我杀的,如果真有显灵,那就让他来找我吧。
第三天,报丧入殓。
慕父祖籍三山,亲族皆在老家。因事发突然,亲友无法及时赶来。
我心中大松一口气。
其他人还好,但看着慕思思自小长大的那个老妇人,一定会对慕思思的前后变化感到奇怪。
所以来吊唁的除了邻里街坊,便是慕清国生前的同僚。
也因此即使慕尚对我特意照顾,不让我侍立灵前,我还是坚持和慕尚一起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因为除了李启明,我不知道慕父还有没有别的同伙。
我仔细盯着每一个来访的人,注意他们神情的细微变化,但似乎都很正常,看起来慕父竟然真的没什么同伙。
第四天,下葬逝者。
慕母自从知道慕父去世的消息,早就凉了心,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十大岁,看着让人心痛不已。
所有相关的事宜都是慕尚经手的。
这几天他一直忙得脚不沾地。慕母憔悴了十多岁,而慕尚看着也很是疲倦。
他夫人肯定很心疼他吧。
可他现在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了,这么大的家,我们都倚靠他。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预想中最坏的情节什么也没有发生。
生活也归于平静。
总归我也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
即使日后这事被人爆出来,作为慕家人,我不仅救不了他们,就连自己也自身难保。
想到这个,如今既然暂且没事,我准备去接茶茶。
再然后,循着许仙之前告诉我的路线一路游行,说不定能碰到许仙和季师。
之后在哪里安家落户、不问世事,都乐得自在。
皇帝是死、是活,不是我能干涉的。
新皇帝会杀谁、赏谁、问责谁,也都与我无关。
至少,此事已了,不会有人因为两国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再次来到成王府门前,我有些感叹。
欧靖川不在府上,但茶茶确实在。
管家还算给力。听到我的来意后,吩咐下去,下人就把月余不见的茶茶领到我面前。
我上下打量茶茶,一个多月不见,茶茶胖了点。
看来成王府的伙食不错,也没有苛待她。我放了心。
和管家道了谢,我和茶茶离开。
小姐,我们去哪儿啊?茶茶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还不忘发问。
去租一个车,继续浪迹天涯。你觉得怎么样啊?我背着手看着街道两旁各色各样的商贩,心情大好。
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过小姐,王爷有没有为难你?茶茶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一有机会就赶紧发问。
哪能啊。而且你不是在成王府呆得好好的嘛?我心不在焉地看着远处挤满人的角落回她。原以为是江湖能人在杂耍卖艺,仔细看去,却瞧见一根棋幌,白布黑字,上面一个阴阳八卦图。
原来是半仙算卦。
如此多的人簇拥,想必不是那半仙十分能说会道就是有几分真本事。
我带着茶茶凑近听,只听一个清秀干净的声音道:你的新婚丈夫下个月会从战场归来,赶快回家准备迎接吧。
人群中一个年轻女子一声惊呼,随即不迭道喜。
那个声音接着又淡淡地说,你家中有喜,九个月内你妻子会诞下一个健康男婴。
一个男子的声音应声而起,似是在不住道谢。
周围的人听后挤的更厉害,吩吩请算命先生为自己算一卦。
由于人太多,我甚至听见半仙的桌子被摇晃起来嘎吱嘎吱的声响。
那人说,诸位请回吧,今日占的卦已满,请明日再来。
话音落下,人群一哄而散,似乎是十分懂得这先生的规矩。他说不占,便是真的不占了。
如此厉害的人物,我虽然不想求他一卦,却好奇这人是否真的仙风道骨,于是在人群外等着人群散去,好一窥真面目。
茶茶见我不走了,也驻足原地侯着。
人群终于散去,只见一个穿青色布衣,年纪在三十左右的人坐在一张竹凳上,桌上陈放着笔墨纸砚。
那人看着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丢在人群里我都不会注意。谁知道他竟然有这本事呢。
他也不着急收拾东西,竟是往我在的地方含笑看着。
我看了看身后,并无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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