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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姐(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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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诗情白了一眼,戏谑道:就你这小身板,哪里是吃肉,啃骨头吧~

对于苦难,秦妍感同身受,自己生于贫瘠的土壤,长于缺衣少食的岁月,虽没经历过战乱,但童年过的十分清贫,难得畅快吃一顿肉,她免不了忧心问:后来呢?

阿喜垂着左手,右手拿着刷子,一边从侍女手中托盘内沾着蘸料,一边得意道:后来我撒腿就跑,头也不回地一直跑。

寒风抽着脸,数道口子齐齐开裂,鲜血淌了又凝,凝了又淌、糊了一脸。也不知跑了多久,就在意识混沌、即将昏死的时候哈哈哈,老天赏赐我一只冻僵未死透的鹿!

真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先咬它脖颈,猛吸一肚子鹿血,然后瘫在大雪地里,晕乎乎地打着饱嗝,随着血气盈满周身,才缓过命来。

鉴于此,封烟和徐溪丛未曾经历过,任诗情乃花魁,从小被供奉,好生养着的,她们都不曾吃过一丁点的苦,听闻如此,大感不可思议。

阿喜言笑晏晏的说着,用玩笑口吻将年幼的艰苦和恐慌,轻描淡写的一概而过。

秦妍听在耳里,疼在心里。

随着帝王的唇线逐渐紧抿,气氛一时尬冷。

阿喜原不想将这等丢人的事拿出来,完全是因这次的鹿肉她烤得十分好,不焦不糊,鲜嫩多汁,这才兴致昂昂,简单一说。

冷冷的场面本不是谈及往事的初衷,阿喜急忙转变话风,笑盈盈道:再后来,篝火燃起,鹿上了架子,焦香味弥散整个山谷,臣妾就靠着一头鹿,侥幸活下来

闲暇时节,偶尔想想,如不是遇见野鹿,臣妾哪里有福气与陛下相逢相爱。

先前,秦妍不明白阿喜为何执着于烤鹿肉这苦差事,如今算是明白,那是一个小乞丐,濒临死亡之际、活下去的关键契机。

气氛越来越冷,阿喜瞧出女帝心思沉重,懊恼自己说错了话,说的这么凄惨,可不是讽刺她的陛下,治国无方?

得赶紧将气氛热起来。

阿喜汪着笑意,果断地拿自己开刷:我敢肯定,如是将自己烤了,口感一定不好,因我三岁就成了乞丐,随着哥哥一起沿街要饭,身子又脏又丑,肉,早就不香了!

不知为何,秦妍眼前浮现的不是香气四溢流着肥油的鹿肉,而是在堕指裂肤的漫天风雪里,一个孤苦伶仃的小乞丐,佝偻着瘦弱的脊背,摇摇晃晃的行走在风雪里,周围有野狗、有乌鸦、有一切能将之一口吞下的怪物。

提及哥哥,阿喜高扬的兴致掉落山谷,有一搭没一搭的给鹿肉涂着酱料,垂头惋惜道:可惜了哥哥,在前一个严冬,将破棉絮给了我,自己没能撑住,死在了臣妾的怀里。

新年的钟声响起,漫天的烟火飞速腾空,炸出一大片五彩斑斓,爆竹接连被人点燃,震的耳膜发颤,大地与天空灿烂又美好

也只有在最幸福的时刻,阿喜才敢提及心酸往事,一番言语,夜幕里的一双圆眸,湿润了,她梗塞了喉,自言自语起来。

哥哥死的时候,将眼睛睁得老大。其实,该恨的人也恨了,所有的委屈也都一一忍下,并非是死不瞑目的。我知,他牵挂着苦涩不堪的人世、牵挂着懵懂无知的我。

怕我受各式各样的欺负,也怕我抵挡不住往后的一场场严冬厚雪,跟他黄泉再见。

迄今为止,我还在恨着,恨那一年雪太大、恨自己年幼,生生拖累了他,若哥哥还在,定当鲜衣怒马,横街耀威

一番话下来,任诗情停止动作,她将嘴中秋梨扔在一边,沉默不语。

众人就见女帝走下,默默至人前,用一个拥抱,堵住喋喋不休的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举动,阿喜相当震惊。

鹿肉得时刻看守,容不得一丝偷闲。阿喜推脱着人,眼睛不停瞄着架子,心下着急,还差一点,就能吃了,陛下快松开

秦妍微微一笑,笑对方傻帽,不知此番情谊的分量。她将人深拥入怀,靠近细嗅,喃喃道:阿喜不可妄自菲薄,你哪哪都香,朕哪哪都爱。

大庭广众下的帝王表白,还属首份。怀中小巧的人儿被触动了,随即脸红心跳。

秦妍紧拥着玲珑的躯身,发自肺腑地长长嗟叹,鹿肉先不管,待朕好好抱抱你。

阿喜的心和身子轻颤起来,过往酸楚早被荣华富贵打压下去,在这一刻帝王深情言语下,如洪水猛兽,践踏了心原,阿喜原就是个乞丐,十八岁偶遇陛下,才将污秽洗净。

感受不到回应,秦妍轻声道:拥着我。

阿喜垂着双手,红了眼睛,不能回抱陛下,臣妾还没洗手、味道属实不好闻,又腥又臭

拥着我,秦妍言辞果决,不容置喙,出于对苦难之人的恻隐,也出于对怀中人的怜爱,她沉声道:朕命令你。

突如其来的宠爱,阿喜诧异又害羞,她怯怯地偷看一眼任诗情,生怕对方又是白眼、又是嗤声。

但很快,她又被女帝按回怀里。

晚风袭来,无声的拥抱里,太多的情愫争先恐后,阿喜哽咽了,双眸盈满泪水,陛下,当真不嫌弃?

傻瓜,乞丐又何妨?如是喜欢,定不在意身份和过往。相反,阿喜所受的种种苦,定会有一人,前来弥补。秦妍在黑夜中叹息,是她,也是我。

好一番拍背言哄,阿喜不再抽泣,催促着女帝吃自己烤的鹿肉。

秦妍只好松开怀抱,抹干阿喜脸上的泪,转身亲自操刀,分割起来。

给宸妃的,是鹿头上的肉,意思不言而喻。

轮到徐溪丛,秦妍原地想了想,从鹿背上旋下一块肉来,款步向前,递过道:溪丛,脊背乃人之精魂,刚直不阿,我希望你莫要受外界纷扰,放弃本心,做回孤高的自己。

是,徐溪丛站起身来,双手接过盘子,四目相接时,秦妍又添一句,也做朕独一无二的文妃。

徐溪丛红了脸,移过含情的目光,薄唇轻启,小声应了下来。

任诗情的鹿肉就很好分了,秦妍记得对方吵着要吃心头肉,不然就得犯心口疼的病。

就此,她少不得多割上几块。

一对骚浪的眉眼抛了过来,秦妍心领神会,挑了挑长眉,前者轻轻咬着红唇,暗暗引诱。

香艳的事情,无需多少撩人的话。

有时,几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就能将缱绻旖旎或是酣畅淋漓的宫闱情/事,汹涌的荡涤开来。

阿喜不用女帝动手,自己就围着野味打转,想吃哪块、命人割哪块。

云鱼果断谢绝女帝的好意,她挑了个果子,小口吃着。徐溪丛看在眼里,内心明白的很。

秦妍也不勉强,她对云鱼的感情很复杂。

过了这么久,还是不明白自己那夜拥吻对方的火热冲动,到底来自哪里。

本是陌生的两个人,为何唇舌粘在了一块,就不想分开,甚至想进一步,将仙妖般的人物,推到在身下,任意驰骋

不该有的热切,曾短暂的炽热烧过。

唇舌一旦松开,理智火速占领上风,秦妍终究心虚的不行,她不敢直视这样的仙人,怕对方识破自己的假冒伪劣、识破自己的卑鄙下流,用最鄙视的神情憎恶上自己。

如是那样,先前的深吻,将是一场巨大的、无法抹灭的灾难。

秦妍快步错开她,端着盘子,回上座,抬头一瞬,遭遇了慕容安然。

旧情是无法拔除的,合理该分到一块,秦妍并没当众给大将军难看,她来到角落,将手中的盘子往人面前递。

慕容安然的态度就让人费解了,她垂着双手,动也不动。

呵~阿喜冷笑一声,冲任诗情道:陛下赏赐的鹿肉,大将军楞是没接。

任诗情抬脸,望着不远处昏暗角落里两道快贴在一起的身影,回应,能分上一块肉,就是将她算作后宫一份子,如此不识抬举,好大的胆子。这般拒绝,显得陛下巴巴倒贴,本宫很不爽!

身后议论纷纷,秦妍面上无光,盘子就差塞进人手心了,换来的是冷脸一副,她心有不甘的小声嚅嗫,你爽快接下,大家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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