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若有一桶水能让女帝一洗污秽,再好不过。
正巧,他出帐篷没走几步,碰见一个抱兔子的小男童,蔚灵见此人满脸聪明机灵样,果断叫住人,将之带到偏僻的角落问话。
男童仰望着高大的男人,感慨对方像一座小山。
蔚灵掏出一锭银子,问:哪里有水可以洗澡?
没人会和银子过不去,男童爽快接过,你眼光真好,找对人了!离这里的城镇客栈就有,如果舍不得花钱,骑马往南走上一段,那有个月亮泉,下去洗洗就好,但这沙尘天气,走回来又是一身臭汗和黄沙,不值得。
这我知,蔚灵补充道:我说的是,如何在这里弄上一大桶水。
一大桶?男童拉下嘴角,鄙夷道:你知道运水过来有多难吗?在这里,水堪比黄金,每人每天都是定量的,喝足就不错了,还想洗澡?
你们,从不洗澡?蔚灵不敢置信。
是啊,大家从来不澡,男童抓了抓被强行剃光、为省水的光秃秃脑袋,这里除了大将军偶尔洗澡,其他人相互臭着,大家臭成一片,也就习惯了。
蔚灵拿手指蹭了蹭鼻子,想了片刻,干脆从兜里掏出两个金灿灿大元宝。
男童瞬间两眼发直!
元元元宝?
够不够换一桶水的?
够够够!男童心思转的飞快,算好差价,这次他要赚翻了。
蔚灵将元宝搁在男童手心,小声道:先送些水给乔药侍饮用,在偷偷摸摸往里送一桶水,水要温的,最好弄些花瓣精油之类。
男童火速将元宝揣在怀里,仰着笑脸道:花瓣没有,我姐正好有一瓶旁人送的本地产精油,润泽肌肤最好了。
那好,你这就去办,我需去一趟镇集采买东西。蔚灵再次提点:等我回来,要见乔药侍干干净净的。
男童爽快的拍着笑小胸脯:你放心好了,我和伙房的、送水的,关系不要太铁哦。
蔚灵摸了摸男童脑袋,不再多言,大步流星前去牵马。
男童得了金子,对新来的药侍充满好奇。
一个小小药侍就这等娇贵?
肯花两个金元宝洗个热水澡?
他估摸着,那个漂亮女人定是侍卫的爱人。
很快,大将军的澡桶被男童偷借过来,几个年轻的士兵悄悄拎着几个水桶,水桶上用毯子盖着,进了帐篷才敢掀开,温热的水源源不断倒入澡桶。
秦妍面对送进来的东西,感到诧异,这里不是缺水喝吗,为何如此浪费。
小孩,你过来。
抱兔子男童屁颠颠过来,笑眯眯道:乔药侍有何吩咐?
你叫什么?
大家都叫我小虎子。
小虎子,这么多的水,是为我接风洗尘的?
是啊,您这大老远的跑来,不能委屈,彻彻底底洗个澡,洗去中原的香味,就是我们的人了。小虎子摸着兔头,又从怀里掏出细颈白玉瓶,巴结道:这是为你特地准备的花瓣精油,洗完澡揉上,肌肤会和花一样美。
这样的赞美词,秦妍听得不少,她点了点头,让人出去。
小虎子死皮赖脸笑了笑,乔姐姐,以后您想洗澡找我就行,别客气,我有求必应的。
谢谢你。秦妍见眼前小子灵活,平静道:你去外面帮我守着,不要让外人闯进来,事后,我赏你一锭银子。
赚大发了大发了!
小虎子内心激动万分,定是财神爷开了眼,送来两冤大头!
水声响起,小虎子先是岔开双腿,威风凛凛守着,连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去。
过了一会,他心神波动,想着天仙下凡似的美女姐姐,好奇心上来,欲偷窥一眼,就一眼。
先是左右瞧了瞧,此地乃药者住所,来往士兵不多,得天时地利人和,小虎子小心翼翼转身,双手扒拉开帐门,可惜位置不对,只得挪动小身板,换个位置。
两只眼睛已塞进缝隙中央。
好巧不巧,大将军大步过来,她欲寻药者,讨些汤药。
小虎子撅着屁股腚,身子晃来晃去。
臭小子这是在干什么?
慕容安然故意放轻脚步,欲从后抓人,正当她走近,忽闻帐内有异响,她立在人身后,细长的手指顺着缝隙往上一撩,顺口问:小混蛋,你在看什么?
啊!!!
两道尖叫划破西北的风沙,扬扬而去。
大将军反应过来,红了脸,怒气冲冲道:臭小子你偷看你姐洗澡!变态啊你!看我怎么揍你!
不不不,我不变态,她不是我姐,她是新来的
小虎子见东窗事发,赶紧拔腿就跑,为了不被追着打,他边跑边喊:新来的药侍是个仙女,大将军不看白不看啊。
滚蛋!小王八羔子!
秦妍松了一口气,趴在澡桶上平恢心跳,刚刚那一声还以为是士兵,竖起耳朵听了对话,发现并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她有些小小期待,期待慕容安然能掀开帐门进来,遂故意不拿衣服遮挡,可惜等了半日不见人影,又怕哪个冒失鬼进来,只能快快洗了,换好干净衣衫。
此刻,帐外传来一声咳嗽和干巴巴的话:洗澡水不要浪费,用完给其他士兵擦洗。
啊?秦妍连忙捂住嘴,支支吾吾嗯了声。
原来慕容安然没有走,一直默默守在帐外。
还有,叫张医侍送碗汤药给我。
说完,慕容安然拔腿就走。
秦妍红了脸,支支吾吾,不用她来,我来。
为避免被大将军轰出,秦妍用纱巾将脸蒙住,她端了汤药走进帐篷。
慕容安然正在坐在床边拿帕子擦剑,一遍一遍,十分有耐心。
秦妍见她入神,干咳两声,将汤药放在桌上,大将军抬起脸,将宝剑入鞘,从容走了上来。
你是新来的药侍?她问。
恩,
在这里你可以相信任何人,就是不能相信那个小滑头。慕容安然想起之前的事,颇为尴尬,解释道:先前我不知你在里面洗澡,因那帐篷一直空着,我我没看到的。
某人不敢做声,将汤药往人面前轻轻推了推,慕容安然明了,随即端起碗,扬起脖子咕噜噜灌了下。
药实在是太苦了,秦妍尝过一点点,大将军眉头皱也未皱,喝得一滴不剩。
秦妍随即倒了杯凉茶递过,慕容安然喝药从不需清水,眼前这举动纯属多余。
无须,我药喝多了,早已习惯苦味。
大将军用手背推脱,目光移转间,见一双雪白的纤手,五指细长匀称,实在是太好看,她盯了几眼,总感觉似曾相识。
手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