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潇南弯着眉眼笑了一下,而后真的不再打扰她,将她的那些东西全部看了一遍,只觉得无比新鲜,上面除了有一些对诗词古话的奇怪解释之外,还有不少她自个编的故事。
例如其中有张纸就写了她九岁去风伶山庄时曾误入一片青蛙池,里面的青蛙个个都有兔子那么大,后腿儿一蹬能跳几尺高,长着一嘴的利牙,前赴后继的往她身上跳。她便在池中奋力抵抗,不是横拳就是鞭腿,将一群兔子大的青蛙打得肚皮往上翻。
最后伙同沈嘉清将那些被打死的青蛙拿去炖煮,结果一锅炖不下。
整个故事洋洋洒洒的写了两篇,其中仅有几个零散的涂改的痕迹,看得出创作的时候思路是非常清晰流畅的。
谢潇南看到最后,就见她写了一句:由此故事可以得出,养青蛙还是不要养得太大,否则要用好几口锅才能炖下,望世人引以为戒。
他没忍住笑了,放眼寻遍整个大梁,也只有她能写出这样的东西,最后还给了个非常正经的结尾。
谢潇南就这样坐着,将她写的东西全看了一遍,翻到最后,他看到有一句话。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意为天下苍生的兴盛、灭亡,关乎所有人的利益,所以每一个百姓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所有纸上,只有这一句话是非常正经的注解。
谢潇南将纸放到她面前:这也是你写的?
是啊。温梨笙停下手,转头看见那句话,理所应当道:国事之兴亡,君臣有责;天下之兴亡,匹夫有责。我应该没有理解错这句话的意思吧。
他一下笑了,好似有着融化冰雪的春意,带着些许的嘉赏:不曾想你还有这般觉悟。
温梨笙不满道:世子不要看不起我们这些北境的小老百姓好不好,我们虽远在边境,但也有一颗铮铮的爱国之心。
是吗?谢潇南把纸拿回去重新整理叠放好,说道:那你回头问问沈嘉清有没有这样的想法。
温梨笙想都不用想,回道:他当然有。
沈嘉清若不是心怀大义,又怎会背上行囊远走他乡,惩恶扬善,为天下太平出一份力。
谢潇南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温梨笙也没在意,继续低头抄写文章。
许檐让她抄的时候,并没有指定是那篇文章,所以温梨笙小小的偷了个懒,挑了三篇比较少的文章来抄写,加之谢潇南坐在她身边如此安静,她偶尔抬头就会看到他目光沉浸在纸张上,无比认真的看着那些荒诞的内容。
温梨笙就觉得仿佛抄写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上午的课只过了一半,她就将三篇文章给抄完了,甩了甩有些酸类的手腕,温梨笙见谢潇南正在看书,便将身子一歪,头凑到他的肩膀边上:世子在看什么呢?
抄完了?谢潇南瞥一眼突然凑到他身边的脑袋。
温梨笙点点头,上面的墨迹已经晾干,她拿给谢潇南。
上面的字迹工整干净,看得出温梨笙心情是很好的,她的情绪都表现在字里,谢潇南笑了一下,而后道:抄文章的速度越发快了,下次可以多抄两张。
温梨笙听后吓得花容失色:我露出了这么大一个破绽吗?
她本来想着快些抄完跟谢潇南说话的,结果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这样的评价,温梨笙心说看来下次要注意一下了,绝对不能再抄那么快。
谢潇南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摇头轻叹,又觉得好笑。
奚京南郊街头有个经常敲碗要饭的乞丐,都会把多余的铜板省下来去买书看,温梨笙的好学程度远远及不上一个乞丐。
他拿出锦帕沾了些桌上的茶水,然后拉过温梨笙的手,低头将她小指头上的墨迹擦去,轻柔的力道在她白嫩指头上留下些许红色的印记。
谢潇南想起当初在梅家酒庄遇到她时,与她争夺那块护身玉,就这样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指印,当时由于气急所以力道不轻。
如此想着,温梨笙当时一定觉得手腕很痛。
他的手顺着手背往上,滑到腕间,然后轻轻揉了揉,眸中带着些许疼惜。
这只手真是娇嫩的很,笔杆子拿久了都会觉得累。
温梨笙道:你在占我便宜吗?世子爷。
嗯。谢潇南应了一声:我在想你这手腕这么细,我稍稍用力就能折断。
温梨笙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用两只手一把将他的手包裹住,笑嘻嘻道:现在你的手被我抓住了,可别想再为非作歹。
谢潇南看了一眼,见她的手娇小的很,即便是两只手也未能把他一只手给包裹住,嗤笑了一下,而后问道:你平日里怕你姨夫吗?
什么?温梨笙被他莫名其妙的一个问题给问住,刚想问他说这是什么意思时,身后传来了许檐的声音。
文章都抄完了?
温梨笙吓得一激灵,当即甩开了谢潇南的手,由于动作太大,不小心把他的手甩得磕在桌子上,发出咚地轻响。
温梨笙也无瑕顾及,转头对许檐端出一副谄媚的笑:姨夫,你怎么走路没声呢?我可是温家的独苗苗,你这要是把我吓坏了怎么办?
许檐眼皮子抽得厉害:你不把我吓死就不错了,跟我出来!
温梨笙哀叹一声,看了一眼眸中含笑的谢潇南,又看一眼他磕到的手,最后垂着头跟在许檐后面。
出门之后往旁走了一段路,四周无人,唯有寒风呼啸。
你怎么回事?许檐调整了个位置,让她站在背风处,结果一张口就灌了满嘴的冷风,他咳了两下而后道:怎么对世子动手动脚,从哪里学来的流|氓做派?
温梨笙缩着肩膀小声道:这怎么能叫流|氓呢?这是同窗之间的美好情谊,姨夫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人家世子都不乐意让你靠近,就你这个脸皮厚的,推一下推两下还往上凑。许檐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真没有!世子肯定是乐意的,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呐。温梨笙在心里大声喊冤,怎么到了许檐嘴里,她就成那个死皮赖脸黏着谢潇南的人了?
许檐也不是傻子,看温梨笙几次三番的去烦扰谢潇南,谢潇南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想来两人的关系是不错的。
他便叮嘱道:总之你注意点,频繁的去烦扰一个人,关系再好也会把人惹恼的,你看你爹和沈雪檀就知道了。
温梨笙啧了一声:我跟他们怎么能一样呢,再说他俩都是陈年老仇了。
沈雪檀跟温浦长的仇要追溯到两人都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沈雪檀是长宁书院的一霸,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票小弟,有回在路上撞见温浦长说长宁的学生都是地痞无赖,正好被沈雪檀听见了。
于是沈雪檀就带着人揍了温浦长一顿。
温浦长有着读书人的不折之骨,回回见到沈雪檀就骂,沈雪檀也是个不好惹的主,经常蹲在千山书院门口,逮着温浦长回家的路上揍他。
于是一来二去,两人积怨颇深。
后来沈雪檀表示以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我俩还是好哥们,但温浦长表示,我要记恨你一辈子。
导致现在两人关系看上去好,实际上又不好,但说不好吧,两人又很要好。
也是因为沈雪檀,温浦长上任沂关郡郡守之后,对长宁书院的意见特别大,还给迁到城中较为边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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