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出现在我面前,就已经是拖后腿了,他一点都不心软,点了点温梨笙和他:且你们两个在一起,定会惹出很多麻烦,一刻也不得安宁。
沈嘉清牵着马不肯动,频频朝温梨笙投去求助的目光。
说来也是奇怪,沈嘉清从小就怕温浦长,总觉得他十分的凶,后来有次犯了错误被温浦长关在房间里抄字背书,为了达到惩戒的效果,温浦长亲自坐在他身边,瞪着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年幼的沈嘉清,但凡他有一点偷懒或者懈怠,就会在他的手掌上敲一下。
这件事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很深的影响,导致好些年过去了,沈嘉清每回见到温浦长都是毕恭毕敬,极其乖巧的模样,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温浦长是他爹。
因着这事,每回闯祸的时候温浦长怪罪下来,沈嘉清都用眼神向温梨笙求救。
一般这个时候,温梨笙也会体现出哥俩好的重要性,站出来道:爹,你要是不带上沈嘉清,那他可要去找世子了。
少拿世子压我,温浦长气道:你以为世子会带一个傻子上车同行?
爹你说话太伤人了。温梨笙道:你怎么能说沈嘉清是傻子呢,他可是我的好兄弟。
温浦长瞥她一眼:你以为你又聪明到那里去?与他站在一起不过是一对傻子罢了。
温梨笙从鱼桂手中接过大包袱,挂在手臂上,而后说:既然爹那么嫌弃我,那我就不在你面前碍眼了,我去找世子,让他收留我。
说着她将大包袱往背上猛地一甩,不曾想这包袱重重的,带出的惯性极其厉害,一下就把温梨笙给带翻在地上,摔了个大屁股墩儿。
她嗷了一声。
沈嘉清大喊:梨子!你没事吧,你可千万不能摔出个三长两短啊!我行李都收拾好了,就等着出发呢!
温浦长快要被这两个人给烦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反复吐纳着,而后道:别吵了,都给我滚到马车上去,若是你们路上谁敢多说一句废话吵我,就直接从马车下去,然后滚回家!
温梨笙揉着摔疼的屁股站起来,与沈嘉清对视一眼,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沈嘉清如愿上了马车。
这是温府里规格最大的一辆马车,其中能坐下七到八个人,两边都有一张窄榻,坐累了还能躺在上面睡觉,是十分适合出远门的。
据说当年温浦长从奚京回到沂关郡来,坐的就是这辆马车,只不过后来被温浦长出于私心留了下来,然后这些年内一直修修补补,虽然看上去挺破旧的,但实际上核心的零件和组织基本都已经被换上新的了。
大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小马车,几人的行李都小马车中。
护卫并没有带多少,出了郡城的大门之后,温梨笙撩开棉帘往外看,就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旁,听着一辆车厢是黑色的马车,马车前后有十余人骑着马,看起来高大威猛的护卫。
温梨笙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谢家的马车,只不过马车的车厢上没有谢字,也没有什么家徽,但从外面看是瞧不出来什么特殊的。
温浦长感觉到一阵寒意,他睁开眼睛见温梨笙整个头都探出了窗子,而后喊声传来:对面坐的是世子吗?
温浦长只觉得眼皮一抽,喊道:温梨笙,你干什么!
而后他也撩起身边窗子的棉帘,打开窗子往外看,就见离那辆墨黑车厢的马车越来越近,而后窗子被人从里面拉开,谢潇南俊美无双的脸露了出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温梨笙,眸中浮现诧异之色,而后看向温浦长。
马车停下,温浦长下车几步走到墨黑马车前,正想对着窗子行礼的时候,就见谢潇南撩开帘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他披着墨黑大氅,长发高束成马尾,看起来干练而利落。
郡守不必多礼,腊月天寒,先上马车吧。谢潇南赶在他行礼之前,用手虚扶了一把温浦长的手臂,淡声说道。
温浦长应下,转头回到马车,而后才发现谢潇南也跟了上来。
这马车宽敞,就算是四个人坐也并不拥挤,温浦长连忙让出位置:世子请坐。
谢潇南的眸光浅淡,在车内扫了一遍,看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温梨笙和沈嘉清,面上也没什么变化,如常的坐下来。
世子日安。温梨笙在他落座之后第一个开口,笑吟吟道:可有吃早膳吗?
谢潇南转头看去,对上她的视线,原本显得清冷的面上似乎添了一抹笑意,他回答道:吃过。
温浦长差点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他又眨了眨眼,心说果然没有看错。
先前在贺家,世子虽然也是这般模样,但到底是有几分演的成分在,是要故意演给贺家看的,所以当时的谢潇南再怎么笑意温柔,温浦长都觉得是常事。
但眼下这马车里没有外人,谢潇南看起来却还是如此的温和,那就有些不对了。
这还是那个浑身充斥疏离与冷漠,时时刻刻显得生人勿近的世子吗?
谢潇南道:你为何跟来了?
温梨笙说:我回去之后听我爹说也要来川县,所以就央求他带我也来,毕竟我活了二十来年,都没怎么去过别的地方呢?
二十来年?马车里的三个人同时发现了她话中的问题,露出惊讶的神色。
温梨笙立马改口:呸呸呸,说错了,是十来年。
在潜意识里,温梨笙已经活了二十多年了,所以方才没注意一下子说顺口了。
由于她本身平时就喜欢乱说话,所以这会儿三人并未在意,谢潇南接着说:去川县可不是为了玩。
这话跟温浦长说的一样,温梨笙哼了一声说:我知道啊,我看起来是那种一心就想着玩的人吗?
沈嘉清在旁边道:难道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梨笙给了一肘子:闭上你的嘴。
沈嘉清揉了揉肋骨处,而后说道:我已经听我爹说过了,说是川县河坝附近发现了有人把活人埋棺材里,当地官府已经调查几日了,但丝毫没有头绪,想必小师叔这次去川县也是为了这事吧。
谢潇南微微点头。
此事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谢潇南的声音平缓清脆:诺楼国王室曾有个极其秘辛的邪术之书,其中就有一篇记载了一种献祭之法,方法就是将少男少女活封入棺,埋于阵法之中,完成献祭便可达成心中所愿。
沈嘉清并未听说过这种秘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和眼睛,温梨笙想到自己应当也是没有听过的,所以为了不表现得反常,她也学着沈嘉清瞪着眼睛和嘴。
温浦长见状啧了一声:把嘴合上,像什么样子!
温梨笙说道:这种古老的秘术是真的吗?真能达成心中所愿?
自然是假的。谢潇南掩去了眸中的轻笑,说道:这不过是诺楼国一些心术不正的先人编织的骗局罢了,编出这种阴毒之法然后添油加醋的宣扬出去,归根结底也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权和上位者的地位,被后人存留下来,封为古老秘术。
谢潇南说话的时候,眉眼间的轻视都不加掩饰,看得出他是相当厌恶和看不起诺楼国的,对于这种害人的邪术,他一开始就抱着坚决的态度。
谢潇南的情报比温梨笙想象中的要广得多,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
不过提起诺楼国,温梨笙想起了先前被谢潇南抓获的洛兰野,后来也没打探他的消息,不知道他被怎么处理了。
还有那个奇怪的梦境,梦中洛兰野似乎在跟一个会说梁语的人争论什么,话中也提及了古老的秘术,由此基本可以推断前世害人匪浅的长生教的确是出自诺楼国。
梦境中的事极有可能是真的,或许是将要发生的。
她想起自己被绑的结实,嘴巴也被封住说不出话,困在那个漆黑的马车里颠簸,不知要去往何处,她心中就泛起一阵恐惧,暗自决定绝对要与谢潇南形影不离,不给任何人将她绑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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