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神迹吗?
梁桓看着她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变得极为震惊,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似的,行尸走肉般的眼睛也有了活人的气息。
他挣扎着想站起身,却又因为身体里的力气耗尽,心肺处剧烈的疼痛撕扯着他,让他难以发出半点声音,紧攥着手指蜷缩起身体。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厮杀声停了,周围变得相当安静,梁桓被病痛折磨得粗重呼吸声在殿中荡开,片刻后殿门被大力撞开,轰然声响打破了大殿的宁静。
紧接着就是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温梨笙与其他人一同转头看去,就见以慎王梁怀瑾为首的一众人正大步朝里走来,其后就是谢岑谢庚等人。
让温梨笙意外的是,其中不仅仅是慎王和谢家人,还有周秉文在其中,连同许多身穿官袍的大臣们,衣着整齐而隆重,皆排列有序地跟在后头,不一会儿整个大殿就布满了人,正如每日早朝一样。
不同的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糊了满口满身的血,半死不活地伏在桌子上,而台下的一众朝臣也没有行礼,无半点恭敬。
皇兄。梁怀瑾最先开口,让位吧。
梁桓痛苦无比,强忍着心肺的疼痛,挤出一个扭曲的笑,梁淮,你等这一日,等许久了吧?
梁怀瑾一笑,足足七年。
最后还是让你得了这天下,得了这民心。梁桓的声音里充满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他看了一眼下面站着得密密麻麻的朝臣,闭了闭眼睛,像是累极,罢了。
正看得出神时,衣袖忽然被轻轻拉了一下,温梨笙转头看去,就见谢潇南拉着她的衣袖,将她带着往后一直退,退到了两边的空地上。
原本持着刀的侍卫也纷纷弃刀往后,当中顿时空出一大片地方来,恍如昔日早朝之景。
梁怀瑾抬头,望着坐在龙椅上的梁桓,扬声道:梁桓,你枉顾朝纲,荒于政事,残害忠良,为一己私欲害无辜百姓丧命,桩桩件件,你可认罪?
龙椅上的梁桓垂着脑袋,仿佛像方才那样在沉思。
但寂静的大殿之中,众人等了许久,却不见他抬起头。
温梨笙看着那个佝偻着背低着头的皇帝,忽而明白,他再也不会抬起头了。
谢岑抬步上前,走到龙椅边上,伸手往梁桓脖子上一探,而后道:死了。
谢岑走下来,撩袍冲着梁怀瑾跪下,高声道:臣恭迎新皇登基!
紧接着殿内的所有人陆陆续续地全部跪倒在地,齐声喊道:臣等恭迎新皇登基!
梁怀瑾闭了闭眼睛,徐徐道:昏君梁桓认罪伏法,病逝于建宁七年,四月二十七日,不举丧,不修墓,将其罪状编入国史,为后人谨记。
臣等遵旨
梁怀瑾又指了一下袁利,将昏君的忠心走狗一并钉入棺材里埋进去。
袁利吓得魂飞魄散,立即用双膝在地上爬了几步,哭喊道:皇上!皇上饶命啊!这些年奴才都是忠心耿耿,从未有一刻忘记真正的主子是谁!
梁怀瑾目光冰冷,七年前你瞒报父皇病逝的消息,将假报频频传给我,直到父皇驾崩五日我才得到消息,这些你做过的事,当真以为我忘记了?
袁利脸色苍白如雪,如遭遇当头棒喝,打裂了脑袋,半句话也说不出了。
咬主人的狗当被乱棍打死,如今你幸运,我不打你,梁怀静道:便陪着你最后一个主子去吧,顺道尝尝被钉入棺材中活埋的滋味,到了黄泉好细细讲给你的主子,让他也知道那些曾经被他害了的人是如何感受。
袁利发出凄惨的求饶声,很快就被侍卫捂住了嘴,架出了宫殿。
温梨笙缓缓起身,被身边的谢潇南拉着胳膊带了一把力道,听见他低声说:你这膝盖,今晚是没少受累。
温梨笙就凑近他的肩膀,小声说:膝盖不累,但是我的心倒是累得很。
为何?谢潇南问。
因为总惦念着一个人,惦念了许久,所以颇为疲惫。温梨笙说:世子应当知道那人是谁吧?
谢潇南听后笑了一下,刚想说话,却见站在前头的温浦长扭头过来,笑着对谢潇南道:世子辛苦,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可好好休息一段时日了。
谢潇南也笑着回道:当然是温大人更为辛苦,回去让医师好好检查一下,当心摔坏了身子。
这话让温浦长想起了极为不好的回忆,笑容僵了一下,继而便道:多谢世子担忧,下官去找侯爷说句去。
温梨笙忍着笑意,与谢潇南并肩而行,跟着众人一起慢慢往外走,跨出殿门的一瞬间,东方升起的第一抹朝阳之光落在门槛上,金闪闪的。
温梨笙突然感觉到无比的放松,好像心里头巨大的石头完全落下,深吸一口气,清晨冷冽的气息也显得格外令人舒适,心情好得想要放声大笑。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重活一世,人间炼狱的大梁不复存在,那个背负着重担和万千骂名艰难前行的谢潇南也消散与风中,那些千疮百孔的过往,便彻彻底底的被抹除。
从未有过如此轻松的时刻。
温梨笙闭着眼睛感受清晨的蓬勃的朝气时,温浦长站到他身边,问道:笙儿,先前说你立了大功,等事情结束之后便可以要个赏赐,你想要什么?
温梨笙早就想好了那个赏赐,她左右看看,见周围的人都往外走着,没人注意这边,于是凑到温浦的耳朵旁轻轻说:爹,我想要的赏赐,就是世子。
温浦长:什么什么?我没听明白。
我是说,温梨笙又小声重复一遍:我想嫁给世子。
第106章
温浦长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赶忙摆头张望了一下,见走在一旁的谢潇南正在跟周家小公子说话,似乎并没有听到温梨笙方才所说的话,这才悄悄松一口气,抬手将温梨笙拉到另一只手边,低头说:笙儿,这事儿咱们回去再说。
温梨笙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开玩笑道:爹,景安侯不是就在前面吗?你快去商量一下我跟世子的婚事。
温浦长做梦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连忙嘘了两声,别乱说话。
温梨笙撇嘴,所以温大人是要出尔反尔了吗?不是你问我赏赐的吗?
温浦长有些着急,别说是被谢潇南和走在前头的谢岑听到了,就算是被旁人听到了也是不大好的,于是拉着温梨笙我往旁边走,与众人越离越远,偏离了大队伍。
谢潇南原本在与周秉文笑着说话,下意识偏头去看时,这才发现身边没人了,温梨笙和她爹一起消失了,他转了转头,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下。
找谁呢?周秉文打趣的声音传来。
谢潇南将头扭回来,笑了一下并未答话,只是说:过段时间谢府办庆功宴,记得把你那柄赤玉剑带来。
周秉文微微挑眉,还记着呢?
谢潇南扭了下肩膀,一派轻松的姿态,边走边道:好歹也是我射箭赢来的,自然还记得。
周秉文无奈地笑了,你那会儿还在沂关郡,这都多久了,竟然还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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