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能是个君子做出来的事吗?哪个君子夜半跟姑娘幽会啊?
她狠狠呆了一呆,陛
他一面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面朝她伸出来一只手:来
姬昼立在月下,银月的光芒镀在他的白衣上,夜色模糊去他的容色,但却愈显他遗世独立一样。
小宛心里不解得紧,但乖乖没有讲话;转瞬搭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有力,大概是有力到随时能把她骨头捏碎一样,小宛借着他的力的时候都胆战心惊。
她身子轻巧灵活,跨过了窗棂,就要跳下去时,姬昼对她做了个口型:蜡烛。
她心领神会,郑重点了点头,回过头把桌上烛台端了过来,看得姬昼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左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万分无奈,压低声笑道:小傻子,我是说把蜡烛吹灭。
他这样笑的时候,眼里星河流淌,一闪一闪的,叫人挪不开眼睛。
慢了半拍的小宛总算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一时笑得十分尴尬:啊哈哈,
小宛把蜡烛吹灭放了回去,唯一的亮堂地儿也没有了,只残余着袅袅的烛烟,并此夜浅浅月光。
她一时还没能适应这黑夜,眼前顿时陷入茫然,幸好他的声音及时响起,走吧。
他稳当当接着她,拉着她小心跃过一丛花木,又扶着她的胳膊好让她跟上。
他们穿梭在这漆黑夜里明月光下,倒真像是出门幽会的男女,小宛想,要不是他跟她已经成婚,就更像了。
她被拉着匆匆前行,回头草率地瞧了眼被甩在后面的殿宇。
他竟然是从后花园翻墙进来的,她被他一路拉着穿过秋草狭长的小径,跨过了月亮门。
钩月落于荷塘,夜风吹得波光甚泛,她不及细看,两人已走到了她惯常发呆的秋千架旁。
她被他倏地揽住了腰。
他从合欢树借了力,几下腾跃便稳稳落在殿墙琉璃瓦上。
没有停顿他已挟着她一举飞落,轻飘飘的似一片羽毛坠地。
这殿墙甚高,等小宛好不容易适应了夜色里视物,身子已经登上了琉璃瓦,刹那一俯瞰下面空悠悠而遥远的地面,不及她反应过来什么,姬昼二话不说就已跳了下去。
她没能忍住啊地低呼了一声,急忙闭上眼睛。
别怕,没事。温柔的嗓音抚慰了她一些,她才敢颤颤睁眼。
还真的没事。
发现自己还完完整整站在地上,且地上还依稀可辨有影子,可见并没有摔得稀烂变成鬼,小宛的心总算落回了自家胸口方才可是一直悬在嗓子眼呐。
等等我们去哪?
直到这时,小宛才问出了这个问题,姬昼牵着她的手,她觉得温暖,便回握住他。
大约是感到回握,姬昼将她扣紧了些,却是促狭笑道:才想起来问?
小宛抿了抿唇,眼眸在夜色里依然晶亮:总之,陛下去哪里我也要跟着去的。
她说完这情话,甚觉羞愧心虚,要是他去死,她是绝不去的。
姬昼的目光隐约落在她身上,又也许是在看她身后。这条宫道宽阔而长,浓重的夜色里,并不能望见尽头。
同样的,也望不见远方。
她的身上又一次披上了他的外袍,他的体温一丝不漏地倾倒在她周身,令她现下有着无比的满足感。她在心里喟叹,此时此刻若能长久该多好。
他牵着她,像随意至极地漫步,迎着天上那一弦月,月光吻在他们的每一寸肌肤,显得容颜似玉。
倏忽风动,沧海殿的合欢树上,合欢花尽落,飘飘忽忽,缱绻飞舞在他们的周围。
姬昼笑了笑:去黎河,你忘了?
小宛奇怪道:去黎河?那为什么这么偷偷摸摸的?
姬昼侧过身顿了顿脚步,眼光很认真地瞧她:你不会告诉别人了吧?
小宛眼眸睁大,拿手捂住嘴:我连忙又摇头,没,没有!
姬昼道:咱们当然要偷偷摸摸去啊。能叫旁人知道么?旁人要是知道了,下回要出去岂不都在别人眼皮底下了?再者,尤其不能叫朝中那些老头子晓得,否则一定要连上五六十本折子来骂咱们。
宛式无语:?
沿着这条宫道走了半晌,宫道尽头有几个人等在那里。小宛惊了惊:是被人发现了吗?
姬昼对她这智商掉线的情况委实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委婉告诉她,其实那是自己人。
郁云郁统领朝着他们迎了几步,恭敬道:陛下,已经准备好了。
嗯,他应了声,便扶着小宛上马车,隔着车帘,她听到他的声音:待会儿出了承化门就换骑马,里面有套骑装,你换一下罢。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松柏气息,风格一如他的简约,而的确有一套骑装。
姬昼还在想她半晌没吱声是不是不会穿骑装,回身掀开了车帘
她正在手忙脚乱要扣好胸口的扣子,微微天光泻进来,她吓得连忙本能地抱住胸,惊呆了望着他。
小宛本还要叫一声流氓,幸好她脑子转得稍微快了一点,压住了。
对视了一番后,姬昼波澜不惊地说:要不要我帮你扣
她很惊奇他是如何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的,然后居然点了点头。
反正,反正他们已经成婚了,她如是想,就释然了,给他占占便宜,也没什么啦。
进黎河
但她这厢做好了准备,那厢姬昼却没有这个意识。她仔细地看着他的脸,端详半晌,得出他真的闭着眼的结论。
他的指尖控制的分寸极好,她几乎感不到他的手指触碰到她,小宛一时又觉得自己冤枉了他,他还是可以称得上君子的。
最后一枚扣子也完美扣上以后,她愣愣看着卡点睁开眼睛的姬昼,还看着他轻笑了声:怎么样?没扣歪吧?说罢,还似很满意地打量着他的杰作,点了点头。
小宛:
甫一出承化门,只见数匹黑马乖顺被人牵着,天光晦暗里只有银鞍辔头闪有微芒。
承化门外,仿佛整个天地都长阔起来,她抬起眼,望见长空里一弯细细的月亮,并夜幕上几颗零散的星子。
雪风要把星星吹落下来似的,刮得她脸颊生疼。
一行人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乘上备好的骏马,而率先翻身上马的姬昼,驭马到她的身旁。马蹄答答地响,他俯身朝她伸手。
她轻巧一个燕子剪水坐上银鞍,被他一把固在了身前,她还没做好准备,背后人已抖搂缰绳,一夹马肚,马儿箭一般射了出去。
飒沓的蹄声敲在宫道青砖上,久久地回响。她缩成小团躲在他庇护之下。
他们快得要穿破长夜,将那座美轮美奂的大兴宫渐渐甩在了身后,成了夜色中一小片模糊的黑影。
再然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姬昼在马上给她拉了拉披风,把她遮掩了个七七八八,她还听到他的话音在破碎淌过的风中:冷,就靠过来些。
她乖乖地靠紧了他的胸膛,那里温暖结实,她便将头枕在那儿。
快马疾驰,丝毫不拖泥带水,片刻间已驰过了东南门,驰进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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