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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当替身后每天只想躺平(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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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一个小沙弥正在扫雪,立起单掌微微一笑说:阿弥陀佛。

姬昼微微颔首:小师父,我夫妇二人途径宝刹,眼看即将入夜,想在此借宿一宿。

小宛今日状态不佳,任他说什么就都是什么了,愣愣盯着一棵雪松发呆。

小沙弥引着他们两人去后头禅房,一路只脚步声,颇具幽幽禅境。

入夜,小宛还在迷茫地坐在榻上发呆,被姬昼轻轻拉着手走出禅房。晴雪夜,星光璀璨,除了他们的轻轻脚步声,就只有风吹落了枝头清雪。

她感到他的手很暖和,就握紧了一点,生怕他把她松开了。

渺渺星光照在寂静禅院里,他们沿着回廊,走了半晌,眼前豁然开朗。

她愣愣看着眼前。

眼前这千盏琉璃树,在静谧夜色和微薄星光下,万分耀眼地汇聚成光海一样的琉璃树林,明亮的琉璃光色在枝头流转回环,一时美得窒息,美得让人忘记惊叹。

十里山间寒风惊灭了这琉璃树光,她呀地叫了一声。

但风过后,明亮绚烂的光色又如同星火般燃起,燃得像要把这后山烧成灰烬。

光在她眼前荡漾,她站在光下。

姬昼看向她说:听说面对这琉璃树许愿很灵验。

她不疑有他,真的吗,那

他说:不过要说出来才行。

她愣着点点头,说:那那你不要偷听啊。说着,她小心地往雪地里走了几步,绕到一颗琉璃树下,皎洁银光柔和地落在她的面颊上。

她立即双手合十,闭上眼,念念有词。

廊下的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愿他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得偿所愿。

这已是她第七回从噩梦里惊醒。

她怅然坐直身子,稀疏月光从窗子里打进来。

雀青帘漏下霜点似的光,落在她身上,她静了一刻,噩梦很快在脑海里褪色,但是那心悸感却还停留不去。

她想到那天夜里,夜间的风倏忽又吹灭了琉璃光彩,她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又走回廊下他的身边,仿佛心里种下一颗小小的心愿。

微薄的星光里,浅淡的琉璃色泽晕染着,他捧着她的脸,倏地吻了上来。

在挂有护花铃的廊下。

吻得很轻,很轻,仿佛水中月影,一沾就碎。

她怔住。

唇齿辗转,似幽泽兰草、水滨松木的清冽的气息飘泻在口腔中,辗转于唇舌间。他俯着身,修长有力的手捧住她的脸颊,不容她逃脱退却。

背后千盏琉璃树竞盛似烈火灼烧,要把漫山遍野都燃成高簇峰迭的大火,以极其绚烂而热烈的诗意,在凛夜中发出耀眼的光。

她听见雪夜里有细微的雪落声,有冬天夜里出没的鸟雀凄凉号叫,檐角挂的护花铃叮铃咣当地响了好一阵。

他还在吻她。

温柔得让她想到了一弯落在水中央的月亮,一滴挂在圆荷叶上的清露。

时间是那样的漫长,长到她以为长夜就要过去,黎明即将到来。

他离开她的唇瓣,咫尺相对,漆黑夜里,琉璃树光倒映在他的眼睛里,他注视着她,声音像落花,飘飘忽忽地就落到她心底里去了。

小宛,你问我喜不喜欢你。佛曰不可说,但这就是我的答案。

檐外飘起鹅毛大雪,夜风卷着硕大雪花扑进回廊,沾上他们两人的发,冰凉地点在额头上,她清醒又混沌地想,她或许,在这场豪赌里输得一败涂地。

他又吻了上来。

几乎令她甘心沉沦,甘堕寒渊。

她暂且放下心中那无数惶惑难解,回应着他,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颈,热烈地与他长吻在旷天阔地的寒雪夜中。

哪怕前路是绝路呢。

天有绝人之路,那,就在途中多采撷鲜花,于最后以漫天飞花为她送葬。

兀地,有人声传来:是谁在那?

闻声,他立即箍着她腰肢闪到转角后,她仰头看见他夜色里的紧张表情,觉得这表情还真是少见,就笑了起来;他低头看着她,二话不说以吻封缄。

她唔唔了几声,想要说人就在不远处呐被他轻咬了一下唇瓣,立即乖下来,任他捏圆搓扁。

那边的脚步声远了些,他暂时停下,探身去看情况,还有小沙弥的声音:怪了怪了,明明听到有人说话呢。

另一个小沙弥则说:你听岔了罢,肯定是偷腥的野猫。

她推了他一下,眼睛仰看向他:野猫

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又笑起来。

好啊,说我是野猫?他低声说,她察觉到危险,刚想要溜开,身子就被钳制住,狠狠的吻带着惩罚般落下。

她求饶道:我是野猫,我是

那夜真是叫他把嘴唇都亲肿了,次日连口脂都不必抹都十分光鲜亮丽。

她掀起雀青帘子下了床,月亮已缺,透过窗棂照上窗前案几,她点起蜡烛,披上大氅,熟稔地抽出案几下的经书。

笔尖蘸墨,可大约是心中生了妄念,抄写时,仿佛也没有从前宁静了。

烛火微曳,她又想到他们打马过黎河郡城菜市口时,他忽然捂住她眼睛。

别看。

发生什么了?

他说:犯人行刑。

她乖乖地缩在他的怀中,说:我还以为黎河治安很好呢。

半晌后,他松下手说:是那天欺负你的人。

她剩下的话就全卡在喉咙间。背后探来的手抚了抚她的头,他说: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她一个走神,笔尖凝的一滴浓墨滴上金刚经的最后一页,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被浓墨渲染糊开,她猛地惊醒,懊恼地啊了一声,看着这滴墨,这一本就白抄了。

她凝视着那一行字,如梦幻泡影。

忽然想到,那她这一切,又是不是梦幻泡影?

如同露水,如同雷电?

沧海殿的合欢花落尽了。

她抱紧暖炉慢答答绕着荷塘散步,觅秀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姑娘,姑娘不在的日子,那澜虹殿的宫小姐总跑过来,奴婢都说姑娘身子不适不见客,她竟说什么,定是姑娘勾了陛下的魂去了,才叫陛下日日不早朝。真真气死人了。

她缓缓俯身把一株雪打的衰草上的积雪掸去,扶直,才直起身子,说:她跳就跳吧,她是三司使的亲妹妹,我们又不能揍她。

寻音说:姑娘回来后就愁眉不展的,这会儿该去给太后请安了,姑娘也懒怠去

她紧了紧狐裘,抬头看向暗淡的天穹,这时候又开始落雪了。

寻音,你觉得,人该不该忘恩负义啊

寻音嘴快道:人怎么能忘恩负义呀,姑娘,奴婢受姑娘的恩,能跟着姑娘荣华富贵,奴婢这余生都跟着姑娘了,服侍姑娘效忠姑娘。

她牵动虎蹄梅枝条的手顿了顿,思绪缠杂得像理不清的蛛丝网,她的目光偏向落雪的荷塘里,塘中枯荷连片,游鱼也不见了影踪,这片天地静寂而颓败。

她失神地喃喃:你说得对。人,怎么可以忘恩负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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