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湘实在不能理解江媛朝,但既然江媛朝愿意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她也不会叫她醒来就是。
公事公办,别说你只是我被抱养出去,被父母明令禁止相认的姐姐,就是你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姐,我也不会有半点徇私。宋幼湘从地上捡起那张不知何时从江媛朝手里掉落的招工表。
下面同样有需要大队签意见盖章的地方。
她拿起笔,看向江媛朝,需要我现在签吗?
不必!江媛朝一把抢过招工表,转身大步离开大队部,但走出去后,她的神情逐渐变得茫然起来。
她后悔了,后悔一时冲动跑来下乡,后悔要跟宋幼湘较劲,她不如直接跑去宋家,跟父母相认,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方。
她一个当姐姐的,竟然要看妹妹的脸色。
想到信里大姐对宋幼湘的评价,江媛朝脸色冷淡起来,大姐说得果然没错,宋幼湘一点都不像是江家人,天生的冷情冷肺。
低头看向手里的招工表,她招工回城是不可能了,要不要把这个机会给许家栋?
如果给了许家栋,他回城后,会替她想办法吗?
肯定会的,接过这张招工表,他们俩的关系就等于是摆在明面上了,就算他不想,她养父母也会逼着他去想。
不过就算是正式确定关系,叫许家栋什么都不付出地拿到这张招工表,江媛朝心里都是不愿意的。
跟宋幼湘对峙了这一场后,她前所未有地清醒。
就像宋幼湘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一样,许家栋估计也从来没有入过宋幼湘的眼,她不过是在把他们当猴子戏耍而已。
钱?许家栋不敢置信地看向江媛朝,媛朝,我们两个之间,谈什么钱,这样多伤感情。
许家栋万万没有想到,江媛朝居然会跟他要钱,而且张嘴就是五百块。
这个时候,许家栋已经知道,江媛朝在宋幼湘那里受挫的事,再说了,以幼湘对我的误解,也未必会给同意我招工离开。
这是事实,但许家栋对着江媛朝是这样说,只要让他拿到招工表,他就是去跪宋幼湘,也要跪到同意的。
我知道,如果她不同意,我就把钱还给你,如果她同意了,那这五百块钱就当是彩礼。江媛朝打定主意,自然不会叫许家栋钻空子。
反正招工表在她手里,想拿到表,就得拿钱。
五百块钱真的是愁死许家栋了,但是他太想回城了,从江媛朝那里回去,他在屋里踱步半天,最终还是给家里写信要钱。
如果只是彩礼的话,那他不算亏,就算江媛朝自己不行,江家的条件可不差,娶了她不亏。
第二天一早,许家栋就把信给寄了出去,想了想怕信太晚,又怕家里不拿他的信当一回事,许家栋还补了个电报。
可惜电报太贵,不然许家栋恨不得拿电报写信,向家里阐明这件事的厉害关系。
工农兵大学推荐他提交了申请书,但希望不大,如果能尽早通过招工回城,那于他的前途而言,是最有利的。
害怕家里筹不出足够的钱来,许家栋咬了咬牙,给许家慧也拍了个电报。
从下乡的事被许家慧坑了起,许家栋完全没有跟许家慧联系过,但许家栋知道,他姐是个心思深沉有计划的人,家里筹不出钱来正常,但她肯定能筹得到。
如果许家慧不帮他,那他也不会叫许家慧好过。
以为嫁人就安生了吗?想都别想。
许家慧比家里早一步接到许家栋的电报,看着电报的内容,寥寥几个字上无尽的威胁之意,许家慧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家里重男轻女她一直都知道,小时候她不懂,又受家里的影响,对这个弟弟也算得上是掏心掏肺,父母要工作,许家栋从出生,就是许家慧一手带大的。
她一手带大的弟弟,现在竟然拿她未来的幸福来威胁她。
这可真是她的好弟弟。
许家慧接到电报后,并没有按照许家栋的要求去给他筹钱,而是一字没减地回了封电报回去:你怎么不去死!
电报刚拍走,许家父母就来了,为着同一件事,叫许家慧去借钱,叫许家慧找对象借钱叫许家慧哪怕是去偷去抢,也要弄出五百块钱来。
这个时候,钱家那边已经在催结婚的事了,许家慧原本是打算跟家里好好说一下,至少让她顺利出嫁。
但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反正以后也是要被许家栋威胁,不如现在就跟钱家说个明白。
她就是这样的家庭出身,就是有这样的父母和弟弟,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改变,钱家要不要她这个媳妇,决定权给他们。
虽然想得明白,但许家慧心里还是一片悲凉。
江媛朝病了,从大队部回来后,她就浑身不得劲,头重脚轻提不起劲来,跟许家栋说了卖招工表的事情后,她就有些撑不住了。
她发起了高烧,烧得人都糊里糊涂。
也是在这个时候,江母匆匆赶到。
作者有话说:
大家圣诞快乐~晚安~
第二百五十二章江母
江母是个精瘦强势的中年妇女,她留着利落的齐耳短发,头发拿卡子整齐地别在耳后,穿一身板正的人民装,人瘦却很有精神。
你们五星大队社员的风貌很不错。江母在公社碰巧坐到了陈平的拖拉机,一路走过来,很明显地就看出了差别。
打从陈平提醒她,快到地方起,遇到的社员脸上都带着笑意,抬头挺胸,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精气神。
陈平就笑,那可不,咱们大队可是公社的先进大队。
先进大队是三月份评下来的,锦旗和奖状都在大队部广播室挂着呢。
反正以前刘德光当大队干部的时候,大队是一次先进也没评上过,先进个人没有,先进集体更是想都不要想。
确定五星大队评上先进的时候,大家伙别提多高兴了,比过年还叫人兴奋。
本来王支书是想挂在办公用的正堂的,一眼就能看见,但陈会计觉得,正堂来往的人多,常年大门敞着风吹日晒,怕晒褪了色,非得挂到广播室里。
反正社员大会上大家都已经看到锦旗长什么样了,要还想看,扒广播室的窗户上也能看见。
你们大队不错。江母被陈平理所当然的语气逗笑,对江媛朝的知青生活放心起来。
一个精神风貌好的地方是很难得的,它被方方面面影响着,大队干部的作风品德,当地人的人情习俗
在这样的地方当知青,是江媛朝的运气,江母甚至有些期待起这一年的时间里,江媛朝的变化。
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看到的不是活蹦乱跳的江媛朝,而是面色潮红,躺在床上发烧的江媛朝。
身边守着她的不是同为知青的女同志,而是个姓许的男知青。
她在知青组长的引导下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许知青在摸她女儿的脸。
阿姨,我可以解释的。许家栋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觉得江媛朝烧得通红的脸看着有些迷人,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
鬼知道会突然进来个特别强势的女干部样的人,还自称是江媛朝的母亲。
可她分明跟江媛朝长得一点也不像。
滚出去!江母冷脸看着许家栋,严厉的目光几乎将许家栋杀死。
江母过于强势,许家栋不敢跟她争辩,缩着脖子退出了江媛朝的房间。
许慧搬出知青点后,江媛朝对面的床就空了出来,铺床的稻草被江媛朝扔了,只留下一张光床板,上面摆着江媛朝用的盆桶等生活用品。
今年的新知青还没有分配来,知青点本身又有知青婚嫁,所以江媛朝一直是一个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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