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儿是白芙蓉拿到铅笔之后,每天没事就涂两笔,然后就画成了的一副素描。
今天出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白芙蓉鬼使神差地就将画儿折起来揣上了,没想到居然就遇到了莫游,可能冥冥之中就有天意吧,虽然折吧得实在不太好看吧,但是画到了他本人的那里,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吧。
想来不少人会对留下完全能描摹真人长相的画像感兴趣,白芙蓉想,要是以后自己出去了,也不会至于会完全坐吃山空,她觉得自己可以当一个画师,靠给人画像赚钱,不只是素描,如果有条件把她制作画笔、调制足够的颜料,她还可以画出几与低分辨率的照片媲美的彩色画。
耳边中年牙子的回答拉回了白芙蓉的思绪:道爷说想买个小道童,但是因为您是要找孩子传授道法玄术的,就怕找到那性子养左了,就算您辛辛苦苦养大了又教授一身仙法,却也只惦记着自家的,所以为了道童对您的尊敬和忠心,想找个年纪小不记事的,便是婴孩也不妨事,您道馆里自有婆子照料,道爷的要求咱都记着了!
嗯。白芙蓉点点头,未免声音暴露,她女扮男装在外时都惜字如金,沉着嗓子道:没错。
它们这里有的是把要卖的人都关在一个只能坐着或躺着的矮屋子里,让想买人的在外面透过窄窄的高窗往里面看着挑。
有的是直接弄一个像圈一样的木栅栏圈子,直接就让奴隶们在里面只裹着破布包着关键部位,有的甚至关键部位都没包着,只能把自己蜷缩起来,就像牲畜一般任人挑选。
看得白芙蓉心里沉沉的难受,也在心里更加思虑起来,逃跑须谨慎,万一一个不小心,在这个时代没有庇护或者自己没有一定实力的话,再稍微倒霉一些,可能下一个沦落到这个境遇的就是自己了。
或者被山贼掳了,被流氓闲汉害了,被地方的霸道地头蛇弄了,被迷晕了卖青楼里去了,各种死法应有尽有。
不过人牙话音一转:只是我这里几岁到十几岁的丫头小子都不少,两三岁以下的孩子暂时还真没有,太小的孩子咱们这里太难招呼,一不小心要是病了饿了,那我们不是损了阴德了?孩子太多了养不活,确实也是有不少人卖的,但这种货咱这儿一般是先找买家,现到货就现转手了,一向不存在手里的,不过您要是想要,我这里可以给您留意着,要是有那看着健康机灵的,一定给您留着。
他嘿嘿笑了一下:不过,道爷您得先留点定金在咱这儿,这样要是有货了,我就给您留着,然后给您传消息。
白芙蓉高深莫测地拖长音:暂免罢,你这里没有,贫道再去别处一观。
事实上,她已经去过几处了,现在都是没有,但是基本都是说,只要留定金,等一段时间就会有的,不过白芙蓉暂时还没有想好,所以只是在心里记下,如果之后下定了决心,再来一趟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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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的第一次请安,太太果然也宣布了老太太已经启程回府的消息,顶头上司婆婆大人要回来,自己再也不是国公府女眷的食物链顶端了,太太的情绪显见得不太高。
不过,对此秋灵倒是挺高兴的,请安完毕之后,白芙蓉到她房里玩儿,她都是笑眯眯的:老太太性子比太太爱热闹多了,往日里老太太在府里的时候,有时候一月里都能请三四次戏班子到府里来唱戏。
她一边儿说,一边儿拿着颈枕套在脖子上。
白芙蓉惊:这你哪儿来的?
这个啊?秋灵还以为她是没见过这东西,跟她解释:这叫颈枕,是三公子在国子监的同窗家里人做出来的,学里不少同窗都仿造了,他试了挺好的,就让针线房给我也做了。
你要不要,要的话我这儿还有一个,拿给你用?
秋灵现在私下里对白芙蓉不太避讳她和三公子比较亲近的事儿,虽然不会直接地承认,但是也不会避讳提及相关的话题。
白芙蓉这才想起,世界是个圈,国公府公子宗明越跟寒门贵子仲嘉言,都是在国子监上学的啊。
颈枕白芙蓉自己早就有啊,所以她摆摆手,装作不能接受的样子:不必了,多谢,这枕头形状实在怪异,像把人套着了似的,我就不要了。
然后再一起做了会儿针线,秋灵针线活儿很好,本来三人行必有我师,本来白芙蓉是想让她指点自己一下的,但白芙蓉就托辞说自己今天眼睛累,撤了回自己院里了。
主要是她有点心虚,说好的下次说,所以上次出府,白芙蓉就和仲嘉言说了,自己是在一位国公的府里做丫鬟的,而满朝上下现在就三位国公,范围其实挺小的,现在突然惊觉仲嘉言和威国公府里居然已经有交集,虽然他们也只是同窗啦,国子监有学生数百人,不管是不是一位先生带的,只要是校友,在这个年代都统称同窗,以他两的家境差距,往好处想,说不定他们根本没说过几句话。
烤火炉
傍晚。
白芙蓉穿着自制的运动服,因为天气已冷,正在起居室里铺在地上的垫子上,对着自己买的武功秘籍,其实就是一本市面上有的古代版拳脚健体书本健身呢,毕竟如果要跑路,武功自己暂时没地方学,起码得先把身体练得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吧,夏云就喜出望外地进来了。
姨娘,前院儿遣了人来通传,说二公子今晚过来。
一闻此言,春雨看着白芙蓉一脑子的汗,连忙催促:那姨娘,我马上端水来,您赶紧擦擦汗,把衣裳换了罢。
白芙蓉正做这个一个单腿平衡的姿势,闻言一下子垮在了垫子上:啊?
狗男人把时间好好像还把握得挺好,白芙蓉觉得他绝对是悄悄算了的,离上次来自己房里,差不多刚好过一个月,然后就又来了一回。
等宗明煜来的时候,白芙蓉已经换了一身藕荷色瓜瓞连绵纹的厚锦裙,头发拿亮银紫珠链缠了个简单温婉的侧攥儿,插着一支精致的紫藤花三重流苏钗,有气无力地跟宗明煜行礼:妾身见过二公子,二公子有礼了。
她这正厅里,座椅画幅都全都换了一遍,正面入目是前朝吴大家的七仙女乘云图,两旁高几上的淡白瓷大肚花瓶里各插着两三支除开的红梅花,看着典雅悦目了许多。
但宗明煜却仍然是蹙了眉:怎地暖炉都不燃一个?
厅里冷冰冰地跟冰洞子似的,难不成自己都让余沛宁给她换了家什,还特意把她身边丫头的老子调成了柴薪房的小管事,这还能短了炭火使?
白芙蓉回头翻了个白眼,然后打起了通往起居室的厚棉帘子,这边儿来坐吧,我这儿也没有什么客,厅里几日里也没有人呆的,也就没必要浪费能源了。
她打帘子打得不够高,宗明煜还低了一下头,才钻进了里屋。
这屋子他上次吃锅子的时候来过,对屋里格局还有映像,只见原来屋子里的四方桌被挪走了,换成了一个铁色的奇奇怪怪的,应该是炉子的东西?
这炉子底下四脚撑着四方平台,中间是圆筒形的炉身,上面又是到宗明煜大腿根高的铁制四方桌面状炉面,一角连着一个弯折通往后院的铁皮烟囱,炉子上温着一个铜水壶正微微沸腾着冒出丝丝缕缕白茫茫的蒸汽,就这么一个炉子,竟然整个屋子里都是暖呼呼的。
炉子四周放了四把缝上了棉垫子和椅伏的不到膝盖高的矮椅子,四方的炉面上有两面铺着长方木板,各放着女子的针线篓子和一两册书本。
白芙蓉察觉到他的视线,指指其中一把椅子:坐吧,这我家乡的一种炉子,比较暖和。
这就是白芙蓉和夏云一起在茶馆听说书那日画的图,然后让铁匠铺帮忙打的炉子,古代精致漂亮、镂空雕花的各种暖炉香炉,其实都不怎么暖,直接的炭盆火盆又有一氧化碳和通风的问题,所以白芙蓉就想起了近现代华国中部两湖贵州等省会用的这种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