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结果说学习就是立刻,当天晚上,在驿站的院子里,宗明煜和翼然也要每日习武,他们两在另一边互相切磋,一边监工,静漪挥着竹根做成的小教鞭,白芙蓉就练上了,宗明煜的武功应付翼然尚有余力,还时不时地说她:蹲好了,腿不要打弯,手举平!
幸而翌日上午,一行人就接上了乘船抵达通州码头的老太太,带来的第一匹华丽舒服的人乘马车,和三匹空着的双驹行李马车就终于派上用场了。
结果,是派上用场了,但没完全派上。
夫妻
本来准备的老太太和白芙蓉是各一辆马车,但老太太是个爱热闹的,对白芙蓉这个就是你拿下了我这难伺候的二孙子?的女人兴味满满,又喜欢跟新鲜的人一起玩儿,非要白芙蓉去跟她一辆马车,白芙蓉也是个看眼色的,如果是太太廖巧云那样看着就威严的,她自然乖巧如鸡,见老太太总是笑笑的好说话的样子,白芙蓉就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去。
越是这样老太太越来劲,兴冲冲地就自个儿带着丫鬟到白芙蓉的马车了,对白芙蓉马车里的颈枕、手套、奶茶都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兴趣。
白芙蓉不坐轿子出去骑马的时候,并骑的宗明煜就好像安慰她似的说:祖母就是这么个性子,她这样也是因为喜欢你,你习惯了就好了。不过祖母一向也亲和,连因为规矩和言语而责罚下人的时候都是极少的,你放宽心就是了。
意思是更不可能打罚你一个伺候爷们儿的妾室了。
嗯,我知道。
如果她是个普通的老太太,白芙蓉可能还挺喜欢跟她相处的,可惜,并不是,她是国公府的老封君。
出外几天,白芙蓉还是觉得见识到了不少泽朝的民间风貌,她见到一家人红红火火经营着官道交汇处小饭店的场景,见到背着一背篓冬萝卜步行去集市卖的老人,也见到专门在茶摊旁边守着一桌桌乞讨的乞丐,但是习惯是个强大的东西,看到威国公府的牌匾和气派的大门的时候,白芙蓉居然还是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白芙蓉和宗明煜走的那日,府里都只是开了偏门而已,今日威国公府却正门大开,国公、国公夫人并肩领头,领着全家的主子奴仆,齐齐恭迎老太太归家。
显然,这个排场老太太是满意的,虽然嘴里是:巧云,你也不劝劝你相公,何苦这样劳师动众呢,面上却是高兴得连连大笑。
让贴身丫鬟拿了一盘子的银瓜子来,连所有恭迎的下人都通通有赏。
静漪是自由民的身份,回京就和白芙蓉告别了,以后每日上午再来教她一个时辰,白芙蓉离开厮见寒暄的大队伍,跟着来迎她的春雨准备回自家羡鱼院,却被带到了另一个方向,一个五明间的明显新整修了的明亮宽敞、漆色鲜亮的院子。
府里属于二公子宗明煜使用的区域,大概是宗明煜的前院儿在前,越过连接前院与内宅的门,正对着余沛宁的悦凝堂在后方的格局,白芙蓉她们三人分的院子,原本就在两人之间的侧面方位,这次的新院子,却在宗明煜前院的左后方。
上面的牌匾还是写着羡鱼院,但是已经不是原来的牌匾和那几个写得普通的字了,而换上了小叶紫檀的木制牌匾,上书着就算是以白芙蓉浅薄的书法鉴赏眼光,一眼夺目的遒劲豪放的草书。
夏云笑着掩唇:这是二公子的亲笔。
白芙蓉却笑不出来:这是?我出去几天,回来就给我搬家啦?
春雨答:是,也不止是主子,王姨娘范姨娘也都搬了,二公子说家里人口少地方大,没得让姨娘主子们住得比那三四品官儿家里的还局促,实在有些不成样子,就禀了太太,让二夫人把闲置的院儿给清扫修理出来了。
不过我觉得新院子就主子的最精心,奴婢寻思,二公子就是为了主子才折腾了这一遭的。这是夏云。
今日老太太回府,主要是是老太太跟儿子儿媳还有孙子们共叙天伦的主场,白芙蓉这些妾室们虽然请了安,但领了赏后就各自散了,没有能多一起扯闲篇儿,但白芙蓉还是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各色的目光,特别是余沛宁和王思萱的,或多或少的都带着与往日不同的重新估量与忌惮意味,原来原因是在这儿呢。
原先三个妾室里只有自己住得最逼仄,自己又刚有幸跟着二公子出行,这样忽然地换居处,虽然是大家都换了,也难怪大家往自己身上想了。
其实如果换成一个准备好好深耕宗明煜的妾室这条职业路线的小妾,该说不说他最近就还挺上道的感觉,在春雨夏云看来,自己都应该受宠若惊或十分感动才对吧?
但白芙蓉心中却只有线头一样纠结的复杂。
白芙蓉的重点此时放在了别的地儿,有些紧张地小声问:我箱子呢??我那么大的一个箱子呢?!
白芙蓉走之前,将没有兑换成银票的金子,一些禁书小黄书等比较私隐的物品,都锁在了一口大衣箱里,那要是被别人发现了翻出来了,自己可能人财两空啊,财空就是直接钱没了,人空当然是被发现看小黄书的后果啊!
春雨指着新院子里角落以一圈俊丽的青竹围起来的角落,那里隐约传来几声鸡鸣,在呢在呢,全都搬过来了,二公子吩咐了要精心,除了冬日里那石榴树不好挪动,连咱们的鸡都挪过来了,何况是主子的箱子,咱们哪里敢落下。
这院子里还铺了地龙,床铺底下修了暖烘烘的暖炕,躺上去从脚心到背心都是暖呼呼的,身下是软绵绵如云团的厚棉垫,身上是轻薄丝滑的蚕丝织锦被,应该是很舒服的。
但新院子的第一天,想着国公府的一切,想着才三个多月已经恍若隔世的现代,想着自己,想着莫游的脸和笑容,白芙蓉有些失眠了。
出外后回府,虽然想着白芙蓉到了新院子会否欢欣,但按照一般的惯例,宗明煜自然是到正妻余沛宁的院子。
晚膳后,他本来径自就起身,准备迈步走向他在悦凝堂的惯用卧房,余沛宁低头不语,她身后瘦高的张妈妈却堆起一个笑容,福了一福,给二公子请罪,昨儿奴婢安排将那屋里的铺盖床帷浣洗了,结果昨儿落了半夜的雨夹雪,今儿都还湿着呢,要不?
要不就在二夫人这儿歇了吧。
余沛宁也调整好状态,抬眸得体温柔地一笑:你的寝衣我都安排丫头熏好了,现在沐浴了穿,应该正暖热呢。
宗明煜默了一瞬,矜持地颌首:好,有劳夫人。
等宗明煜沐浴完出来,室内不再是明亮的,在微暗中带着暖黄的光亮,寝间内的灯都被熄了泰半,只留下床头的灯台上燃着一盏龙凤镂雕灯,照亮着床边的一片区域。
余沛宁穿着一身轻薄贴身的绸缎寝衣,屈腿低头坐在床边,听到宗明煜的脚步声,她方抬起头:你好了?
灯下看美人,余沛宁标致银盘脸笼上了一圈柔和的光晕,脸蛋上带着要做其实不太矜持的事情的羞红,平日端庄淑美的面容也显出几分动人的娇媚来。
宗明煜脚步慢了一瞬,又不露痕迹地继续平稳走向床边:嗯。
宗明煜宣布要带白芙蓉去通州接老太太那一刻,余沛宁的心是拧了一下的。
她这才发现,其实就算在心里告诉了自己再多,对于和宗明煜的夫妻生活,其实她还是存着不该有的期望的,就算是先前宗明煜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特殊,她潜意识里也没有完全的死心。
直到他会思量着给白芙蓉换院子,会独独想要带她出京,余沛宁才终于承认,上一世她和自己以为两情相悦、倾心相许的人在一起,最后却发现对方不过是虚情假意,想要借自己攀上高枝罢了;今生她嫁给前世错过的宗明煜,她曾经以为自己对他是有一点不同的,最后却发现也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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