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想要些活泼讨喜的小丫头子陪你出门子,阖府里的丫鬟随你挑拣就是,或改明儿叫了牙婆来,你自挑些顺眼的买下来也未为不可。
宗茗榴就笑着和他碰了一下杯:行了,哥哥。
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于我了,舍不得就不给罢了,终究是你的房里人,我亦是女子,纵要来了又不能受用,还能和你争起来不成?
宗明煜含笑摇摇头,眼带不赞同之色,但终究是对妹妹有些宠溺一般,并未怎样反驳,只也举杯和宗茗榴碰了碰,两人就仰头将一杯酒各自饮尽了。
宗明煜看白芙蓉那酒杯里差不多还是刚来的时候给她斟的那一杯呢,合着这许久,她不过就是拿酒沾了沾唇罢了,根本并未饮下多少,也就默默又失笑了一回。
红梅落发间
白芙蓉现在还在上升期小宠妾待遇期,除了一些稀有昂贵的山珍海味,其他的好吃的她回自己院子里也有,而那些什么鱼翅驼峰竹荪眼窝的她也不是特别爱吃,自然就不会想留在宗茗榴那里蹭饭了。
她还可以点菜,大厨房的有时候什么都不用让白芙蓉派人去提膳,自己就遣人将膳食送来了,顺带还询问一声:白主子明个儿想吃些什么?
所以回了院子的她,吃完晚饭后散了一盏茶的步、练了一套半小时的瑜伽,然后美美试穿让春雨为辅助、夏云为主帮自己新制的一套与之前的家丁服不同,以丝绸制的宽大青色道袍,此时正兴致勃勃地站在一人高的铜镜前自照,预备明日再女扮男装出府去,自然不知道那对兄妹在说些什么了。
若是知道了,必然会惊呼:还能有这好事?少不得要对宗茗榴抱大腿:美女贴贴!
带我走!榴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榴子!
和尚道士一般在外行走,大部分人就算不信这些,也会给予一两分钟敬意的。
白芙蓉肤白如玉,如果不涂黑粉,就算把眉描粗,扮男装也就会显得稍微有些不自然,但是少年道人气质显得仙气飘飘、雌雄莫辨一些,会稍微被理解为不似凡俗中人的出家人出尘气质。
不错,这个垫肩撑肩线撑得恰到好处。
只是白芙蓉上看下看,还是没有非常满意这上身效果,微叹一声。
没用雾绸,看起来垂坠感还是稍微差了一些,如果没有见过更好的,单看镜子里自己身上这件也挺飘逸仙气的,但是就还是没有那种如云如雾一般的感觉。
有了新衣服,几日后白芙蓉就先穿着自己日常的女装、挎上小包袱溜出府,然后到附近的小客栈鸟枪换炮,换成了道袍。
一头长发也用青色云纹发带高束起前部分,后部分飘飘垂垂地披在身后,浮尘一甩,俨然就是一位仙气俊俏的道人。
白芙蓉身上的小包袱里装着24锭五两的金元宝,到银庄去换成了一张五百两、两张二百两、三张一百两的银票。
她上次已经打听过了,这个年代的银票有不记名的,保存好银票凭证就可以到各大城市的银庄分号兑换现银,只是因为古代交通不如现代方便,银庄的运营者如果在不同地方之间进行金银的运输押送,需要的财力物力和押送安保人力都不少,所以如果在异地拿银票换钱的话,兑换的银两数就会减少。
比如白芙蓉这1200两银票,如果明年后年直接在京城兑换为现银,仍然可以换成120两金或1200两银,而如果到长江沿岸兑换,就只能换大约1100两银了,到江南沿海的城市去兑换,更只能换大约1000两银了。
但胜在就是安全,对古代远行的人来说,自己不用带大量的现今现银上路是很有诱惑力的,银票就是几张纸而已,在什么衣裳夹层、匣子暗层随便都能放得下了,所以白芙蓉决定把自己的钱存银庄一部分,剩下的自己拿着。
换完银子,白芙蓉就准备去京城核心商业区著名的大酒楼一条街吃顿好的,再在那边的车马行雇个中高档的马车去西市,以前都是雇骡车,但是今天她这一身绸缎道袍,怎么也得弄个马车才符合人设了。
古兰轩、杏花村、仙炙轩、逸香阁、醉京湘、留香楼一路牌匾酒招琳琅满目、看得白芙蓉眼花缭乱,从外面看装潢或是大气典雅或是独具匠心,时不时有各种菜香飘入鼻端,要不是因为挖到了宝藏,这种消费档次,白芙蓉原来都不太会考虑来这边吃东西的。
正在琢磨去哪一家的时候,白芙蓉忽然感觉头上微微有一点什么轻飘飘的东西落下来,像是鹅毛、又像是大朵的雪花飘落头顶的感觉,虽然轻,但确确实实能感觉到有东西的。
她抬手一触,指尖是一朵鲜红娇嫩、花蕊微黄的五瓣梅花。
白芙蓉忽有所觉,抬头一望。
身侧是一家叫青芝坞的食肆,二层推开的窗棂边,一个一手扶着窗沿的身影,高鼻深目,肤色冷白,眼珠子带着一种冷质的灰蓝色,正静静地凝望着她。
是莫游!
他肤色依然是带着一种特有的苍白,但今日他却未着道袍或宽松的外衫,一头墨色发丝也以发冠端正地总束于头顶,而是着了一身苍色的圆领锦衣,上有低调华贵的银丝刺绣瑞兽祥云花纹,若隐若现,隐有流光,外罩一件带风帽黑貂毛的华贵大氅。
整个人有一种介于仙气与贵气之间,又似不在人间、又似颓靡流艳的特别的气质。
若说檀香山上,道袍飘然的他恍若月神一样,美丽、清冷,又遥远、冰凉
今日一番华贵衣衫的他,就好像仙魔连接之地漫无目的游荡的堕神,高华俊美之中,带着一种莫可言说的慑人与危险。
白芙蓉忽然想起电视剧里的,西门庆初遇潘金莲的桥段。
头戴红花的俊男子西门庆,乍然一见偶然推开轩窗的大美人潘金莲,两厢凝望之间,不知西门庆心中是怎样一番心动不已、难以平息?
白芙蓉推开虚掩的店门进入店内,这才发现有哪里不对,原来今日,这偌大的青芝坞竟然如此安静,是因为食肆内一楼有数十桌的大堂内,居然空无一人。
白芙蓉才进入,柜台后面的掌柜就慌忙上前,脸色带着歉意而并不绵软的笑容,嘴里直接地谢绝道:道爷还请止步,今儿我们这儿让人贵人给包了,不待外客,多谢道爷赏脸,还请您改日
话未说完,二楼望到大堂的木梯口就站了个长了张长娃娃脸的年轻男人,带着些许少年清亮的男子声音打断了掌柜的话:让她上来罢,是我们识得的人。
白芙蓉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娃娃脸,就只点头致意,上二楼后到最角落靠窗的雅间见到莫游,才问他:这位是?
此时方才他居高临下望白芙蓉的窗户已经紧闭,那锦衣身影也已经不再倚窗,而是端坐在桌前。
雅间之内房间两角各摆放了一大盆盆栽的朱砂梅,不知怎么培育成这只半人高的大小,就已开了点点深红色的梅花,枝丫有致、枝木质部呈现淡紫红色,幽美动人。
白芙蓉摊开虚拢的手,由他方才信手抛下,正好落在白芙蓉发顶的梅花,就轻轻滑落在了桌上,应该正是来自雅间内在他身后角落的那一株朱砂梅。
对方答她:这位是飞鸿。
一边说一边抬手帮她倒了一杯茶: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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