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水不深,只是将将好,把她的鞋袜打湿了。
宋予慈:
看来,白日梦真是做不得
行李都在车里,当下,并无可换洗的。
而放眼望去,前方,至少还有几里路,才能到沈沛令马车停候的地方。
湿了的鞋袜,黏在脚上,哪怕当下正值暑热,也容易染上寒凉。
加之,再过几日,宋予慈的小日子就要到了,若要在此时沾了寒气,怕是之后要不好过了。
宋予慈纠结几许,想着不如索性打赤脚,也比湿漉漉裹在脚上要好。
想到便行动,宋三娘子一向利落,便不顾一旁沈沛的目光,蹲下身,脱起鞋袜来。
公子这是
鞋袜湿粘,倒不如不穿。
宋予慈回着话,便把一双湿透了的鞋袜脱了下来,还拾起来,让沈沛瞧瞧,它们当真能滴下水来。
噗
沈沛也是没想到,不过六年未见,当初那还含羞带涩的小姑娘,如今,仗着拥有另一个身份,便这般泼辣大胆、不循俗常。
当着一众男子,裸露一双白如细藕的纤足不说,还大喇喇把鞋袜递到自己面前,也不知,是谁教的礼数。
沈沛揉揉额,心想万不能让人知道,她这茶山圣手的身份。
不然,有的是多事之人,会质疑她作为世子妻的资格了。
咳咳,公子啊,你这赤足,怕是不大妥当。
嗯?有何不可?
宋予慈很是心大,抬手指着前方,转过头,问向沈沛。
在下看前路多是草甸,柔软如毯,赤脚走,反倒舒适。
况且,在下常年跋山涉水,行走野外,如此境况,并非遇见过,世子无需多虑。
宋予慈说得自信满满,为了证明自己,甚至还昂首挺胸走了几步。
世子看,在下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啊
话果然不能说得太满太急,刚刚得意完,一个不留神,宋予慈便踩在草丛暗处的石头上,刺得她生生跳起脚来。
沈沛:
公子没事吧?
虽然当下,沈沛很为宋予慈的莽撞头疼,可对比于她的伤,还是心疼占了上风。
于是,一个健步冲到她身旁,不由分说地,扶着她,坐到一旁的大石上。
我看看,可流血了?
满是忧心,沈沛计较不了那许多,一把握起宋予慈的纤足,仔细查验。
还好,那草中暗石似乎并不锋利,未割伤她的脚,只是狠狠压出一片青红,应是皮下淤了血。
是在下大意了
自觉犯错的宋予慈,再没方才的器宇轩昂,却并没心思顾及脚伤,只是盘算着,当下该如何是好。
脚伤了,湿了的鞋袜,更不能穿了,可要当真赤脚走几里路,宋予慈并无自信能做到。
宋予慈正愁云惨淡,沈沛那厢,反倒一改方才的忧虑。
确认宋予慈的脚无大碍,瞧着她面上难色,沈沛半是认真,半是玩笑,把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公子的脚,虽然未流血见红,怕是也不便行动了
听出沈沛话中带话,宋予慈却并无心思与他周旋,只是抬眸望着他,一脸泫然。
沈沛:
又是这副神情!
哪怕隔着伪装,沈沛还是一如看见了儿时的宋予慈,可怜巴巴,看向他,如看着救命稻草。
咳咳。既然公子不便行动,那便由我代劳吧。
回避过她的目光,沈沛转了身,拿背对着宋予慈。
世子这是?
情势所迫,别无他法,以我为骑,还请公子莫要嫌弃。
宋予慈:???!
听了这话,宋予慈险些没从石上弹起,望着沈沛挺括的背脊,痴愣了好一晌。
堂堂沈公府世子,竟然屈尊降贵,要来背她走山路???
这是个什么道理?又是个什么规矩?
虽然,她当下的身份,是个男子,可也正因如此,更显诡异。
男子,如何能背男子?
在大炎,再好的友人,也不至亲密如此,更莫说她与沈沛,算来,顶多是合作关系。
他竟要为她,礼贤下士至此么?
又或者是有别的企图?
宋予慈眼不错珠地盯着沈沛良久。
沈世子啊沈世子,越看越觉得,你不对劲!
第29章背负
可当下,除了同意被人背,宋予慈想不出别的法子。
不过,也未必要沈沛亲自操劳。
宋予慈瞥了眼一旁站着的五大三粗的侍卫们,一时计上心头。
怎敢劳烦世子?请位结实的侍卫背在下就是了。
宋予慈说着,还颇有些得意,心想自己怎能想出这般好的计策。
这回,行路的事解决了,还不用与沈沛相近相亲,可真是一举两得。
谁知,这样好的计策,听在沈沛耳朵里,却如一声惊雷,咻地回过身,望着宋予慈,眸子里,满是芜乱,看得宋予慈莫名又紧张。
怎么?世子以为有何不妥么?
宋予慈眨了眨眼,林鹿般懵懂无辜。
被仆从背这样的事,她作茶山公子时,可没少做过,宋予慈对自己的乔装术有信心,不怕因为贴近而被识破。
在这样的情形下,陌生的仆从,于她而言,不过是个行路的帮衬,和舟车软轿并无区别。
可那人若是沈沛
宋予慈不过想想,都觉心跳如鼓,更莫说真被沈沛背在背上。
且不论是否会被沈沛察觉,单是自己这关,宋予慈都过不去。
再说了,让堂堂沈国公世子背她这个男子,要是传出去,还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宋予慈以为,她的提议,该是更妥帖、更两厢便宜的法子。
但沈沛,显然不解她这番良苦用心。
公子是嫌我不够结实健壮,背不了你?
宋予慈:?
看着沈沛挑起的眉眼,似乎动了气,宋予慈除了莫名其妙,不知沈大世子缘何会在意这些,可也不得不耐性儿解释一二。
额世子会错了,在下只是怕劳累到世子,更何况,您这样的身份背在下,实在是不合规矩
仆从背你就合规矩了?
沈沛眉尖一挑,好似更气了,看得宋予慈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人到底在计较什么,一时哑然。
两两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沈沛先软了下来。
罢了,情势所迫,没有那么多规矩要讲,底下人虽结实,但难免粗糙,这一路暗流颇多,并不好走,还是我背公子吧。
这回,不等宋予慈再推脱,沈沛便牵过她的手臂,一用劲,便把她拉上了背,等宋予慈醒过神,已被背着走出了十来步了。
生米上了灶,再争执也没有意义,宋予慈心惊之余,只得老老实实趴在沈沛宽阔的后背上,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便走漏了她的忐忑,和那怦怦而动的心跳。
好在,沈沛似乎真把自己当作个寻常挑夫,尽职尽责地背负着她,结结实实踏稳每一步,走了许久,一句话都没说,这让宋予慈紧绷的心思,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靠在沈沛的肩头,宋予慈的目光,不受控地飘向沈沛那近乎完美的侧颜,忍不住心想,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好看呢?
第一次靠得这样近,近到能看清他那含情目里,融融的光亮,以及那长长的眼睫,两把密实的羽扇般,张翕间,将眸子里的光亮,扇涌翻动,似是不经意间便能惑人于无形。
而他那高挺的鼻梁,从宋予慈的角度看去,笔直得像旷原之上,拔地而起的山脊,与他稳如高山的脾性真是相得益彰。
男子的皮肤,大多粗糙暗沉,可沈沛的肌肤,近看之,犹一如远观时那般好。
此时,在夕阳映照下,更显得莹白透亮,仿佛羊脂玉石般,温润又细腻,看得宋予慈忍不住想着,要是摸一摸,会是什么样的触觉呢?
宋予慈歪着脑袋,越看越入神,不成想,沈沛突然侧过脸。
虽未与她目光相对,但眸间的暖色,也将他此刻的好心情表露无遗,看得宋予慈心尖酥了又酥,脸都红了。
可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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