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夜已深沉,宋予慈揉了揉额,正准备吹灯安寝,突然听见几声门响。
谁?
宋予慈握着爹爹留给她的短马刀,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低声问道。
自自,是我。
几日未见,骤然听见沈沛的声音,宋予慈本能地先是一喜,可几乎瞬间,便又紧张起来。
你怎么来了?
宋予慈不开门,沈沛倒是没想到,本以为她不回信或许是病了,如此看来,是有意躲着自己。
自自,你先开门,这样说话不便。
宋予慈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打开了门,而沈沛一见着她,便立即将人拥进怀里,仿佛说不尽的思念。
自自,你怎么了?为何不回信?
沈沛怀抱着宋予慈,一挥手,便把房门带上了,才又卷着宋予慈,进了里间。
究竟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
对上宋予慈谨慎的眼神,仿佛看着令她恐惧的恶人一般,沈沛心一抽,忍不住探过手,抚上宋予慈的脸。
自自,你说话啊,有什么事,跟哥哥说好么?
沈沛的声音,与宋予慈而言,实在太具有蛊惑,更何况,那语气里的情绪,丝毫听不出矫揉作假。
宋予慈一时也迷茫了,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更不知该如何言说。
这件事当下实在太错综复杂,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在当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宋予慈实在不敢轻信任何人。
于是,就算沈沛再追问、再循循善诱,宋予慈始终三缄其口,只字不言。
可惜,她再谨慎,还是疏漏了,沈沛打眼一瞧,便看清灯下的几页纸上,皆是刘账房的名字。
你,都知道了?
???
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什么了?
难道当真是他们沈家做的?而且,沈沛还知情?!
宋予慈当下就坐不住了,立即站起身,跳开几步远,满身都写着戒备。
看她这般模样,沈沛头疼又无奈,可也明白,这件事,换了谁,都会如此反应,宋予慈已经算是冷静镇定的了。
想了想,沈沛还是决定坐在原处,先让宋予慈平静下来。
自自,你听我说,这件事,很复杂,本想着,等全部水落石出了,再告与你知道。
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便先说几句。
我不知道,你了解了些什么,可我跟你保证,玉安先生的死,跟我们沈家,没有关系。
而且,当下正有别有用心的人,想利用这件事,兴风作浪。
那位账房,我已经着人控制了,嘴很硬,但找到了一些能撬开他嘴的东西。
要不了几日,便能真相大白。
沈沛说着,看宋予慈似乎有些软化,才缓缓站起身,又试探着,一步步靠近。
宋予慈还在仔细揣度沈沛所说的这些话,便没留意,他走到了跟前,在她未及反应时,便又将她轻轻揽进了怀里。
自自,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看得出来,这件事就是在针对沈家,而且,这盘棋还不小。
从当下掌握的线索看,这盘棋从极早之前,便已谋篇布局,这会儿才在慢慢收网。
能这样明目张胆针对沈家,对方的来头不会小,所以,我才担心你,不希望你被卷入其中,成为一枚棋子。
你相信哥哥一次,用不了多久,我便能证明给你看,好么?
沈沛的话,轻柔,却无比坚定,落在宋予慈心里,仿佛一个个踏实的脚印,有着势要带她走出泥潭的决心。
宋予慈抬起头,对上沈沛关切的眸色,想了想,终于开了口。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注意到刘账房么?
沈沛一愣,旋即点点头,心想,这个问题,问得可真是精妙。
若他解释不好,恐怕,宋予慈是不会相信他了。
你还记得,我们在东山的时候,有一帮匪徒冒充茶农闹事吧。
宋予慈点点头。
那日,我让府卫故意放走了他们领头的,一直跟踪尾随,用了许久,才终于等到他去找花钱雇佣他的主顾,正是那位刘账房。
细查之后,才发现,这位不起眼的账房先生,身上的疑点可真是不小。
不仅潜在我们家很不起眼的一家铺子里,还跟你们宋家,以及,玉安先生的死有牵连。
在拿到足够证据后,我便让府卫控制了他,关在别人寻不着的地方,用了些法子撬他的嘴。
听了沈沛的解释,宋予慈细忖之下,觉得还算合理,可当下,她还是不能全信他。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你的信,相信宋予慈犹豫了一瞬,相信兰溪哥哥,能为沈府洗脱罪名。
时候不早了,你请先回吧。
宋予慈说着,便从沈沛怀里挣扎出来,就要往门口去,一副赶人的架势。
她还肯叫他兰溪哥哥,沈沛略感宽慰,可依旧不足以让纾解被她怀疑的痛,更受不了她这样疏离冷漠的样子。
沈沛想了又想,终于开了口。
哎原本,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让你知晓结果,可当下,看着你这副模样,我实在难过得厉害。
沈沛说着,几步走到宋予慈跟前,伸出手,由上而下,抚摸着她如丝般的乌发。
凭着当下掌握的信息看,这件事,操控刘账房的,恐怕是白家,而白曦,或许就是让你知道刘账房的人。
什么?!
这一下,宋予慈比怀疑上沈府时,更震惊了。
白家不是还要靠着你们
白家之前,还靠着江府呢,如今又怎么样?
沈沛冷冷哼了一声。
这些年,父亲虽用着白家,却从未真真信过他们,果然,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白家这次,可是攀上高枝了,怕是想借机铲除了沈家,自己当上这陪都郡首之位。
听了这个解释,宋予慈突然豁然开朗,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第46章风雨
那,他们把我牵扯进来做何?
宋予慈虽明白,沈沛的解释,很讲得通,但还是有点迷惑,白曦一面向她求亲,一面又要把她卷入这场风波的目的。
若真如他们谋划的那样,绝不仅仅是拿一起凶杀案,败坏沈府的名声,而是牵扯上操控大炎银钱命脉,甚至,是颠覆皇权的重罪
而要掀起这场轩然大波,需要投下一枚小石子,你,作为玉安先生唯一的子嗣,正是他们寻上的那枚石子。
听了沈沛的话,宋予慈倒吸一口冷气,如此一来,便都串在一起了。
白家让她发现爹爹的死因,无论如何,她不会善罢甘休,白家一定会适时出手,帮她为父报仇,把事情做大。
之后,或许就是沈沛所说那样,给沈府,扣上一个牟图银钱命脉的罪名,连带沈府身后的太子,恐怕也会被拉下水
这用心,可真是歹毒啊!
而且,这盘棋实在谋得长远,或许早在十几年前,刘账房到沈家铺子做事,便开始布局了。
想到这,宋予慈不禁背后生凉,总觉得即便有沈沛回护,她也难以在这场浩然风波中独善其身。
那当下,我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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