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路向来厌烦混乱难闻的气味,可这位爷偏生是个对气味极其敏感的alpha,能有什么办法。
今天的酒局毫无新意。
裴云路能感觉到周围人有意无意地想把酒桌上一个面嫩的omega往他身边送,那omega也主动坐他身边,酒过三巡玩助兴小游戏时,裴云路快要腻死在那混合花香味的信息素里了。
我不喜欢,太浓了,味道不够干净。
周围人气氛正酣,裴云路微微偏头,在那小omega的耳边说。
男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满脸茫然,反应了半天才知道自己生平第一次被人讨厌了信息素,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委屈地快落下泪来。
然后裴云路站起来,在一片哄笑声中离开了。
沐城富家子弟的圈子里,就属他裴云路是个奇葩。
别的alpha闻到omega的信息素就跟疯了似的,可他倒好,一脸苦大仇深,时间久了,人家以为他有什么功能上的缺陷。
裴云路自己知道,他没有,他只是心里有个人,除了那个人之外,再美的omega也入不了他的眼,再高级的信息素,只要不像那个人,他一概都闻不来。
可那人死了,四年前裴云路从国外回来,参加了沈怀玉的葬礼。
裴云路等着助理替他拉开车门,他迈开长腿跨进车里坐下,下意识把手伸进西裤口袋里,摸到了哗啦作响的塑料包装袋,糖纸包裹着一个硬质的圆球,是水果糖,橘子味的。
裴云路一言不发地把头靠在后座车窗上,咬开包装袋把糖块吃了,舌尖漫延开甜得发腻的味道。他皱眉,觉得甜过头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奇怪,因为这糖早就过期了,他只是舍不得扔掉。
副驾驶位置上的助理回头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有点醉,于是打开另一侧的车窗,想让他稍微吹一点风,好舒服一点。
裴云路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恍惚之间好像捕捉到了沈怀玉的身影
停车!快停车!
司机刚刚踩下油门,被瞬间叫停之后松了脚,惯性带着车上所有人身子往前倾了一下。助理还没来得及回头接受裴云路的下一步指令,就看到自家老板从另一侧车门下了车,向着某个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灯光昏暗的小巷里,身材单薄的少年被两个高大的男人逼退到墙边,满脸的惊慌失措。
宣瑾的手掌贴着背后的墙壁,凉意顺着掌心传导,丝丝缕缕地渗进骨髓。他膝盖发软,侧颈处又痒又疼又热,他一时有些神志不清,浑身上下都没力气,呼吸不知不觉急促了起来。
你们别过来
他当时路过小巷,看到那两个alpha站在那儿正说着什么,本想事不关己快速走过,其中一个却目光极其下流地在他身上打转。
他身上没味道,又不是omega,你干嘛另一个男人小声说道。
管他,长得合老子心意就行了。
那alpha走过来,宣瑾本来有办法脱身的,谁知拉扯之间不小心被推搡到墙边,他牛仔裤侧兜里的玻璃瓶,在一阵清脆的声响中,碎了。
这下那两个alpha什么都能闻到了,瓶子里的信息素气味充斥着整条巷子。
第003章又成了omega
起初清冷而浅淡的玫瑰味穿梭在鼻尖,随着时间的推移浓烈了一阵子,随即又安静下来,反而撩起人心头的那一点痒,好似无形的手牵引着,想让人把面前散发气味的妖精拆吃入腹。
信息素刺激到了那两个alpha,宣瑾迷茫地抬头,发现他们眼睛都憋红了,目光危险又炽热地打量着他,颇有压迫感地逼近。
慢慢地,宣瑾也能闻到信息素的气味了,他依稀辨别出来浅淡的玫瑰味,只一瞬又被那两个男人身上刺鼻的气味压制。那气味让他很难受,很想逃。
一只手已经搭上了宣瑾的腰,随着宣瑾的挣动而箍紧,男人贴过来,把他禁锢在墙壁和身体组成的狭小空间里,微微低头,在宣瑾耳边轻声说。
你的信息素好香
另一个男人在墙壁上撑着手臂,低声地笑着,让人毛骨悚然。
宣瑾很害怕,脑海中闪过一些残破的画面。
时光回溯到沈怀玉出车祸前的一个月。
狭小阴暗的房间里,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所有阳光,隔断了沈怀玉和外界所有的联系,他缩在墙角,环抱着膝盖坐着。他忘记自己多久没说过话了,裴以谦叫人送过来的东西他一口都没吃。
严重脱水的感觉让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他瘦的几乎快脱相,纤细伶仃的手腕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也盖不住血迹。
那是上一次情汛期时沈怀玉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让裴以谦碰他,自己用碎瓷片割的。
门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推开,男人高大的身影背着光,好像地狱里的罗刹。沈怀玉下意识地把头埋进臂弯,身子缩得更小,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裴以谦走了进来,到沈怀玉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拎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把他拽起来往门外拖。
你松手,放开我!沈怀玉本以为自己没有力气了,没想到恐惧的力量如此大,他疯狂地挣扎着,居然挣脱了裴以谦的钳制。
这个抗拒的举动激怒了裴以谦,他居高临下冷冷地看了沈怀玉一眼,直接抓住他的脚踝继续往门外拖。沈怀玉的背部擦着地板,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忍不住哭出声。
被拖出门的那一下,惨白而令人绝望的灯光明晃晃地照在他脸上,好像把他所有的耻辱铺开在阳光下严刑拷打,让他的丑态无处遁形,他下意识地用手去遮挡,被裴以谦狠狠地打开手,捏着他的下巴递过来一碗粥,粗鲁地灌下去,也不管烫不烫。
裴以谦还不能让他死,他们还要继续在人前扮演神仙眷侣,以维护裴以谦在外界看来温润如玉的慈善企业家形象。
沈怀玉被呛得剧烈地咳嗽,粥愣是一口都没喝进去,全灌进了衣领,烫红了白皙的脖颈,他哭着哀求: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算了
裴以谦看了他好久,冷冷地在他耳边道:行了,沈怀玉,别装了。
沈怀玉躺在地上绝望地摇着头,他已经猜到裴以谦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了。
你这幅样子,是在怪我吗?裴以谦轻笑,蹲在他面前,用最温柔地语气说最狠毒的话,怀玉,你要知道,害死你爸爸的,不是我,是你啊是你让我搭上贺宇,我才能拿到沈氏的商业机密,是你在你爸爸面前百般维护我,我才有可乘之机,你以前多爱我,啊?乖乖被我标记不好吗?我们一起下地狱啊
一起下地狱,多可怕的话。
裴以谦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沈怀玉头上,一次次地在他耳边重复,重复,好像他才是那个该千刀万剐的罪人。
滚开滚开啊!宣瑾好像被触动了某根紧绷的神经。他站在逼仄的小巷里,抬腿用膝盖在alpha跨下撞了一下,面前的男人痛呼一声,被力气不大的宣瑾拼命地推开,别碰我!
不堪回首的那段日子让他的恨意疯狂滋长,也让他开始排斥所有人的靠近。
宣瑾拔腿就跑,撑着困倦的身子,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拼命逃窜。下一秒,他被缓过劲儿来的另一个alpha扳过肩膀,挨了一记响亮地耳光。
宣瑾被捂着脸摔倒在巷子里,蹭脏了衣服。他半张脸都麻了,头晕得厉害,意识都渐渐抽离,只能听到陌生的alpha满口不堪的话语,感觉到对方伸手去解他衬衫的扣子,却怎么也动弹不了。
完了,完了宣瑾绝望地想着,在心里无声地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