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一阵冰原雪松的信息素气味冲破了原来刺鼻混乱的味道,温柔而又强势地萦绕在宣瑾鼻尖,勉强让他的意识清醒了一小会。
他听到有人疾步跑过来,还有打斗的声音,半晌之后,他的身子被人捞进怀里抱住。
怀玉沈怀玉!醒醒,不要睡一道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人很焦急,甚至急得带了些哭腔,好像多在乎他似的,求你,不要睡沈怀玉!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宣瑾做梦了,梦里有个温暖的怀抱包裹着他,让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困倦和安全,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这气味我曾经闻过的,但为什么以前没觉得这么好闻?
不好意思啊,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但是我好累,好想睡一觉,真的撑不住了宣瑾这样想着,手腕渐渐垂下去,放任自己的意识陷入了混沌。
伴随着雪松凌冽的香气,他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小时候爸妈带他去公园玩,他隔着铁栅栏逗兔子,想拔周围草坪上的草喂兔子,一不小心被叶子划伤了手,哭得好伤心好伤心。母亲抱着他,让他倚在肩膀上哭,一下一下地给他揉着后心,轻声细语地哄。父亲终于看不下去,从母亲手里把他接过来。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父亲说着,把小怀玉举过肩头,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上,牵着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晃晃悠悠,怀玉不哭了啊,咱们开飞机喽
小怀玉喷出鼻涕泡泡,咯咯咯地破涕为笑。
画面再一晃,小团子长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他穿着红色的篮球服,汗水打湿了底下的白色T恤,头发也被沾湿,越发显得眉眼精致。他站在球场上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身后一片欢呼喝彩,他回头看见穿着同款篮球服的耿心驰屁颠屁颠跑过来,跟他击了个掌。
沈怀玉仰头望观众席上张望,他有点小窃喜,满心喜悦地不知道在找谁。
对啊,他当时在找谁,是谁来着
想不起来。
周围的雪松气味突然撤离,他听到慌乱的脚步和陌生人说话的声音。宣瑾有点慌,心里祈求那雪松的味道不要走,可那人还是走了。
宣瑾感觉身体越来越热,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侧颈处一点,他出了一身汗,在梦里小幅度地挣扎着,突然感觉到一双手覆上他的额头,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还烧着呢,不过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柔和的女声响起,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谨,过了一会把手撤下来,说道:病人突然分化,醒过来之后可能情绪会不太稳定,第一次情汛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家属要时刻留心。
宣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了医院的蓝色窗帘和天花板。值班护士捧着笔记本站在耿心驰面前说话,耿心驰愣愣地点头,冒名顶替宣瑾的家属。
宣瑾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抬手把盖到胸口的被子往下推了推。
哎?你可不能贪凉护士瞥了他一眼,按住宣瑾的手,把他推开的被子拉上去,你刚刚分化,体质不比从前,要小心一点。
宣瑾听到分化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然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硬块。这是什么,不言而喻。
靠宣瑾在心里骂了一句,转了个身背对着护士和耿心驰,拉起被子彻底把头蒙住了。
护士姐姐不解,眼神示意耿心驰来搞定这件事。
耿心驰无辜地眨眨眼睛,一副我也不知道怎么搞定的表情。
护士懒得理他,转身出了病房门。
耿心驰呆呆地坐了一会,心里盘算着什么。
半晌之后,他伸手试探性地在宣瑾肩头拍了拍,结结巴巴地说:怀怀玉啊,别难过,O也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不本来就是O嘛。O它就是比比beta每个月多了那么一次情汛期,然后然后平时敏感了一点嘛你要往好处想,你以后还能生
宣瑾听着耿心驰越说越没边儿,不顾自己还发着烧,猛地坐起来,抽出背后的枕头狠狠砸过去:滚!你想生你自己生!
别别别别生气耿心驰笑了笑,赶紧站起来扶着宣瑾的肩膀给他道歉,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祖宗啊,你还烧着呢,护士说了你现在不能着凉。
宣瑾很烦,但看着耿心驰贱兮兮的那张脸,只顾着生气了,倒是没伤着心。
耿心驰一看有效果,殷勤地给宣瑾把被角掖了掖,严肃下来温声劝道:真的,别难过,咱都从地狱里爬过一遭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宣瑾被耿心驰安抚到了,默默地坐在那儿低着头不出声,似乎是忍着眼泪,在咬牙消化这件事。
我陪着你,你不要怕耿心驰叹了一口气,愧疚涌上心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约你到那种地方,而且也来晚了,你才会遇到
没事,不是你的错。宣瑾小声打断他,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会二次分化。
第004章他似乎很喜欢你
当重生醒来时,宣瑾得知自己是个beta的,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beta的身份意味着他跟沈怀玉完全不一样了,沈怀玉有许多的身不由己,而宣瑾没有。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分化,让宣瑾束手无措,仿佛他的人生轨迹又一点点地跟沈怀玉重合
不安归不安,正如耿心驰说的,他都从地狱里爬过一遭了,重生之后还能有什么比那更惨的呢?宣瑾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他只能接受。
耿心驰坐在床边给他削苹果,低着头若有所思,愧疚得不敢看他。
宣瑾退了烧,披着外套坐在床头发了一会儿呆,无端地想起冰原雪松的香气。
他看了看耿心驰,又把目光挪回来,摇了摇头
他又看了看耿心驰,凑过去在他身边吸了吸鼻子
你干干嘛啊?耿心驰把水果刀放下,抱住自己的双臂一脸娇羞。
你最近有喷香水的习惯吗?宣瑾坐回去,问。
喷什么香水?耿心驰把苹果递给宣瑾,我妈说了,花枝招展的男人靠不住。
宣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耿心驰这爷们儿今年二十有七,既没女友又没男友,糙得需要拿砂纸磨,喷香水是不可能喷香水的,散发信息素那是更不可能了。
所以,冰原雪松到底是谁呢?
我问你,是你送我来的医院吗?宣瑾愣了一会,正色道。
这个问题明显让耿心驰很慌张,他在病床前的桌子上抽了张纸,擦了擦沾着果汁的水果刀:不不是。
那是谁?宣瑾一时间表现得有些兴奋,他微微做直了身子。
不知道。耿心驰摇了摇头,我赶到巷子里时,就看见俩男的躺在地上嗷嗷直叫,我当时吓都快吓死了,以为你也遇上什么坏人了,我就在附近找你,找了很久,就快要报警了,突然接到这家医院打给我的电话我来之后就看到你这样了。
所以你也不知道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对。听护士说,是个挺体面的男人送你来医院的,连费用都是他交的,可是那人把你安顿好之后就失魂落魄地走了。耿心驰点点头,愧疚道,对不起啊小祖宗,是我不好,你说你万一有点三长两短,我可以直接下地去见沈叔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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